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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不反对小金过去?”

“当然不反对。任何人过去我都不会反对,我也没权利反对。进人的事儿,陈院长说了算。不过根据我们科现有的护士数量、能力和水平,从临床安全看,我们科一周做四台手术是最多的了。两个医疗小组,一周做两台手术,我也不会感到累啊。

但不管怎么说吧,梁慧,你要能听进去我的话,这事儿你一定要先跟你爸爸商量。你爸爸同意了,你再跟小金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因为梁主任,李敏愿意好好跟梁慧掰扯这些。但梁慧又不同于陈鸿雁,有些话还不能说透……唉!真难为人。

李敏的态度是很诚恳的,她拿出几年前参加辩论比赛的精神头跟梁慧说话。一番话说完,也真收到了良好的效果。因为很少对李敏笑的梁慧,见她这么推心置腹地跟自己说话,终于对李敏展开了笑颜。

“谢谢你,李姐。我等陈院长这事儿完了以后,我问问我爸。”

李敏连连点头,赞同梁慧的决定。

“这事儿就得问你爸爸拿主意。其实外科的事情也很难说的。骨科也有高精的分科,比如骨科的断指再植,咱们省院也做了不少病例了,可实际上骨科能做的人也就那么三、两个。解剖谁都了若指掌,怎么做谁都明白,但是精细处的血管、神经吻合,就是最考验显微外科基本功的了。”

“那你怎么就行?我知道你今年春节做了断指再植的。你才上班两年的。”

“我?我大概是老天爷赏饭吃啊。嗯,也跟我小时候被我姥姥压着做针线活有关。我会绣花的。简单来说,就是绣花针从反面上来的时候,我不需要把花撑子反过来看落针点。针距多大才符合要求、用力多少才不会拉断线,这部分我小时候练过了。”

“这样啊……”梁慧就有些怅然了。“李姐,其实小金每天在家也不停地练习缝合,但我爸还是说他差了点儿。那点儿是小时候没练吗?”

“那我就不清楚了,我才当两年的外科大夫,我说的都是自己,放别人身上未必对、未必合适。但能不能当外科大夫,能不能当好,天赋应该还是有关的。你看普外的卞主任和许主任就不如你爸爸。普外的谢主任,手术也比他俩做得好。所以我觉得手术能不能做好,与个人还是有关系的了。”

李敏与梁慧聊得比较久了,在梁慧再没有新的问题提出来时,她果断地抓紧机会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正巧碰上龚海和刘娜带孩子回家。

“敏敏。”刘娜拉住她。“敏敏,陈院长他妈妈老了,你随多少钱?”

“他是我老师,我不能跟科里随份子。”李敏避重就轻。“你要愿意跟科里随份子就随。你不随,他也不会挑你。但龚师兄还是随一份吧。陈院长记得你的。”

刘娜不悦地翻白眼给李敏:“你是说陈院长不记得我?”

“肯定记得啊。从你姐夫、从龚师兄都应该知道你。嗯,从我这儿,他也知道你。但就是从你本人不会啊。”

刘娜气得要扭李敏。

“你这人怎么听不得实话。咱们省院这几年每年都分来不少的大夫护士,你说说你的特点啊。”

“我问你真话呢。”

“我没说假话啊,你问龚师兄,是不是?”

龚海抱着六六笑。

“娜娜,我要回家了。随不随的对你来说意义都不大,你钱多就掏个三、五十。不然就算了。”

李敏跟六六拉拉手,然后辞别了他们夫妻俩。

“娜娜,李敏说的在理。”

“我知道敏敏没说假话哄我,可是严虹……”

“她是有事儿求陈院长吧。”

“咱们就不求了吗?进修、晋职称,这些都要经医疗院长签字的。”

“那不同。全院1000多号人,还人人都随礼啊。你要不信咱们就去问你姐。”

刘娜撅嘴道:“我就是生气严虹下午过去都不喊上我。”

“喊你干什么?你当那是什么好事儿啊!严虹和潘志去,是因为潘志的工作调动。”刘红气恼。“你姐夫下午过去了,随礼的钱至少是1000。你什么事儿都没有,你往里扔那个钱做什么?啊?”

刘娜被她姐姐喷得节节败退,小声说:“怎么要给那么多钱啊!”

刘红看着不懂事儿的妹妹来气。

“你姐夫找他同学把你分来省院,几顿饭吃下来,没有1000也有800了。在医大筒子楼要个单间,两瓶好酒一条烟,也是大几百块。人家陈院长什么也没说,咱们一分钱的礼没送,就要了你姐夫过来做副主任。副主任的待遇啊,一个月多了不止200块。还有这个半价的房子……那不是我们欠下的人情啊。”

刘娜立即瘪了。她嘟嘟囔囔道:“陈院长这回可发了。”

刘红气得手指点上刘娜的额头。“你说的什么话!人陈院长仗义,没有像别的人那样先要钱后办事儿。他家办丧事也没通知你姐夫。是我们春节请了医大那几个校友吃饭,不然想花钱都未必有这个机会。”

刘娜受教,猛点头再不敢说话了。

“人情往来你有得学呢。”刘红见妹妹堆了,就把枪口对准龚海:“龚海你别老充好人。该教娜娜的你不教,你是准备把娜娜当闺女带啊!啊?”

龚海摸摸鼻子没敢吭声。自己这次挨吃哒,真一点儿也不冤。就不该图省劲儿把娜娜弄大姨姐这儿来。随便她在家嘟囔一会儿,自己拿起书本,她也就跟着看书了。

霍博士见妻子数落到龚海那儿了,赶紧圆场道:“娜娜,你出去可不能说啊。你别看省院闲话多,那是唐书记不管。真要揪的话,大会小会挨批评、被科主任另眼对待的也不是没前例。真查到是你说的,不仅仅是你,就是我和龚海也没好。明白吗?”

“嗯。我不说。我跟谁也不说。”刘娜赶紧保证。然后就催促龚海:“走啦,回家看书去。”

“你俩在这儿看。龚海,你这周的该背的,你背完没?老霍,你给他检查。我跟你说你别给他打掩护。要是他明年考不过去,我拿你是问。”

霍博士在心里哀嚎自己无辜躺枪,但还是马上行动——揪龚海背课文。好在龚海知道用功,虽不是很流利,也磕磕巴巴地背下来。尤其是该掌握的知识点全记住了。就是发音吧,算了,职称英语不考口语……

一次过关,皆大欢喜。

小夫妻得以抱着孩子回家。

一楼罗主任家里,罗老头很不高兴地对女儿和女婿说:“你俩下午就应该带我过去。怎么能一声不吭地就走了呢?

上回陈院长给我做手术,连一口水都没喝咱们家的。今年这才给我补了一块脑盖骨,又是连根烟都不抽。人家给你们两口子脸面,我和你妈妈也不能装糊涂啊。”

罗主任示意丈夫去哄自己亲爹,她自己把亲妈搀去厨房的阳台,耐心地小小声地跟亲妈说心里话:“妈,我不是不想你跟我爸过去。主要是我爸今年夏天的精神头照去年差了很多。那种场面,还是不要过去为好。”

罗老太太叹口气,丈夫的身体既往看着还不错。可从去年受伤以后,真的就是一个月不如一个月了。这人老了,就怕这样,一场大病亏下来,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唉,你爸爸啊……”罗老太太又叹息了一声。

罗英赶紧安慰她妈妈:“妈,我爸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人年龄大了。”

罗老太太摇头道:“英啊,你不用劝我,我这七十多年见的多了。我都明白。树老枯心,你爸他那是先从里面败起来了。去年的那场病啊,不过是个引子罢了。”罗老太太努力给闺女做个轻松的表情,但她的伤感还是没能藏住。

“妈,你别伤心。我爸血压什么的都挺好的,他慢慢养着也就恢复了。”

“嗯嗯。”罗老太太接受女儿的暖心说法,转而问起丧事。“丧事办的怎么样啊?”

“去了很多人,老太太福气不错,重孙子看着比咱们罗天还大呢。”罗英下乡多年,虽然那时候不准大办丧事,但是丧事该有的规矩,她还是知道的。

“挂红了?”罗老太太吃惊地问。

“是啊,还礼的小伙子里,有个一把抓的孝帽上扎了一段红布。还有供桌上也都铺的是红布。”罗主任挑老太太感兴趣的说。

“那老太太是好福气。”罗老太太羡慕道:“我听说她年龄也不是很大的。”

“73岁。我特意看了。”

“那能见到重孙子不容易啊。唉!现在要晚婚晚育,稍微差了那么一两年,后面就能差了一辈人。不然你看你大哥过了五十岁的人了,也该有孙子的年纪了,可你大侄子还没够晚婚年龄。不知道我和你爸到时候能不能披红戴绿。”

“能的能的。妈,你和我爸一定能活到百岁,我大哥那时候肯定能有重孙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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