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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师的一曲结束后,扶婉公主的舞也翩然落幕,博得众人的一阵拊掌喝彩,
不出所料,对她有很深的敌意的扶婉公主在路过时,刻意抬起柔荑撩了撩发丝,斜飞了眸光,落在江央公主的身上。
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的极好看,顾盼生辉,盯着侧位上女子乌黑的鬓发。
赫枢酒意微醺,嗓音沉沉,醉眼迷离道:“江央,难道你不想同父皇说什么吗?”
江央公主陡然被点名,倏然一惊,万众瞩目之下,不得不素手端起白玉叠耳八角杯,捧荷在旁提壶斟满酒。
公主向皇帝道:“儿臣江央恭祝父皇龙体安康,年年岁岁皆如意。”
皇帝懒散地坐在龙案之后,倚在美人怀,半眯着眼,听着下面的莺声燕语,
席间江央公主正侧首与宜章耳语,皇帝目光奇异地,盯着他们半晌,突然朗声大笑,随即道:“来人,为寡人的江央斟酒。”
“怎么了?”宜章不明所以,还道父皇为何突然如此厚爱阿姐。
他忽然看见帷幕后,缓缓走出一位提壶执酒的绿衣宫人,顿时白了脸,挺直了腰背,还有他手中的酒壶,玉色的酒壶里究竟是什么?
这一刻,江央公主亦是犹如冷水临头,怀里抱冰,她指骨泛白,瞠目抿唇望着父皇,鲜少的露出了犹豫之色。
“江央,你是要违抗父皇的命令吗?”皇帝陛下高高在上,半斜支颐,嗓音清淡地问道。
江央公主神色一变,迅速跪倒,在天子脚下垂首道:“儿臣不敢。”
江央公主的体质不可饮酒,同过世的秦后一般,她不信父皇不晓得。
可是,他装作不记得。
“江央,有什么要说的吗?”
江央公主看透了,父皇隐藏在这背后的意图,她撇开陆危阻拦的手,从案后走到了殿中,面对皇帝俯首低声下气道:“父皇折煞儿臣了,儿臣无话可说,请斟酒罢。”
陆危则一头雾水,隐隐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但是陛下再荒唐,也不至于无缘无故的突然发难吧。
他没有发现,在潜移默化中,自己已经将皇帝和江央公主视为对立面了。
并且,他的态度与立场,始终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坚定不移的站在了江央公主的这一边。
即使他分明知晓,敌对的那个人是九五之尊。
这仿佛倒的不是酒,而是要命的鸠毒,
江央公主春山横黛,抬起头,她双手端起酒盏,定定道:“多谢父皇恩赏。”
皇帝注视着她,他看得不是他的女儿,而是一些不可追忆的过去。
“父皇,儿臣失态,就先告退了。”江央公主扶着陆危站起来时,已经忍了好一时,手指撑在鬓边,发丝散乱。
皇帝瞟了她一眼,低低“嗯”了一声,轻轻点头,摆手说:“看来江央喝醉了,如此仪容不整,先退下吧。”
“是,多谢父皇恩准。”江央公主子啊离开前的最后一刻,还是保持了若无其事的姿态。
陆危扶着她步伐不稳地走出来后,才敢问江央公主:“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快走,回去。”江央公主隐忍着声线中不易察觉的哭腔,怀着深深地恐惧,将手按在陆危的肩上,催促道:“回月照宫去。”
她不能在这里失态,她以为自己无法产生任何情绪,可是,她真的要崩溃了。
“啊,寡人忘记了,江央应是饮不得酒。”皇帝一拍眼前的案几,仿佛这才猛然想了起来,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对方才阿姐和父皇之间的暗流涌动,一无所知宜章闻言大惊失色,露出焦急的神色来。
他也顾不得才学会的审时夺度了,脑袋一个劲的朝阿姐离开的方向伸,恨不得现在就拔脚冲出去。
可就在他打算起身之际,偏偏被皇帝叫住了。
“啧,这还有宜章,寡人的宜章,既然你的阿姐不可以,宜章现在一定就是可以饮酒的了。”
宜章满口苦涩,脑袋浑浑噩噩,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上前去,笑着谢恩,又佯装濡慕的神态,与父皇一杯接一杯的对饮。
并没有人注意到,皇帝身边的内侍离开了一时。
陆危已经整个人的心神错乱了,紧张的满手是汗:“殿下,可要紧,卑臣这就去召太医来。”
“别去,去也无用,本宫无妨。”江央公主竭力沉下心,可还是抑制不住加速的心跳,缓缓登上了青鸾步辇,委身向后靠在里面,陆危疾步跟在旁边。
江央公主蜷在轿撵里,环着膝盖,一头长发散落,她闭着眼,咬着唇流淌出眼泪,纤长的手指牵扯住大把的头发。
陆危轻轻地松开她的手指,忧声道:“殿下,不要再这样了,头发会扯断的。”
回到月照宫后,江央公主突兀地问了陆危一句:“你看本宫是什么?”
“殿下自然是玉叶金柯,人中之璧。”
江央公主缄默地摇了摇头,她也不尽然这样的无暇,她也不过是苟且偷生罢了。但奈何陆危对她的感官委实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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