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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翊拉着她回了营地,刚一进营地,便就听到了各种议论声,声音不大,但隐约也能听得清,是军粮的事。
赵翊叫来程琬,问:“怎么回事?”
程琬如实回答:“军粮方才已经送到了,也按主公吩咐分斛装了,但是仍然不够,军营里刚才有人闹事。”
赵翊眉心微皱,道:“你怎么看?”
程琬说:“闹事者兴许就是想要扰乱人心,只是不知是吕复的人,还是……”程琬瞥了一眼赵翊身侧的邓节,没有继续说下去。
赵翊道:“人不能杀。”又径直往营帐走去,道:“把运粮官带来见我。”
说罢,赵翊就带着邓节回营帐了,帐子里的案几上摆着一份汤饼,到了该吃饭的时辰了,赵翊扫了一眼,对邓节说:“你先吃”然后取下剑放在架子上,走到大羊皮地图前端详着。
邓节见那汤饼冒着热气,一时也吃不进嘴,只能端坐在那里轻轻地吹吹气。
过了会儿,赵翊回头瞥她,道:“怎么?不愿意吃?”
邓节说:“烫”
赵翊笑了笑,什么都没再说。
过一会儿,运粮官就到了,一进帐子,立刻跪地道:“大人”
赵翊回身笑说:“这一路来辛苦了。”
邓节一怔,不可置信的望向赵翊,她从来没有听到过他这样好声好气的讲话,只见赵翊的唇微微扬着,带着温和的笑意,一时之间,她觉得他像极了江东的年轻俊公子,哪里还有半分乖张狠毒的样子。
运粮官受宠若惊,立刻回答道:“下官奉军命运粮,不辛苦。”
赵翊微笑说:“自我派兵镇守官渡,也已有了两年了吧?”
运粮官答:“是”
赵翊关怀道:“你可曾回过家,看看家中亲人。”
运粮官听此,眼睛便红了,饶是个汉子,硬是忍着没有流下来,道:“禀大人,下官家里只有一个七十岁的老母,下官不曾回过家。”
赵翊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赵翊的个子本就高,如此倒多了三分压迫,他说:“辛苦了”转而又回身走到了大羊皮地图前,淡淡地道:“你的母亲,我会当自己的母亲的一般赡养,命人为她养老送终。”
“大人……”运粮官似乎有些糊涂了,睁着眼睛直直的看着赵翊,仿佛间似乎又明白了什么,只是不可置信。
赵翊道:“我现在想借你的命用。”
运粮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语无伦次:“大人……大人……属下犯了什么错……”
赵翊没有理会他,转身便叫来了帐外的司马煜,淡淡地道:“运粮官贪污军饷,拉出去斩首,以安军心。”
“大人”运粮官已经泪流满面,跪地哀求道:“大人,大人,属下……属下……”
赵翊看着他,语气温和,道:“你放心,我会命人赡养你的母亲,令她衣食无忧。”
运粮官看着赵翊,看着看着,便紧紧的闭上了嘴,什么话都不再喊,只有眼泪从眼眶不断地涌出来。
运粮官被带走了,汤面也早已经凉了,邓节握着箸的手也冰了。
赵翊扫了一眼她惨白的脸,说:“还没凉?”
邓节缓慢的点了点头,说:“已经凉了”
“为什么不吃?”赵翊问。
邓节能问到一种味道,她分不清是兵器的铁锈味,还是血腥味,她艰难的吞咽了下,只觉得喉咙像是被刀刃割过,她说:“妾不饿。”
赵翊皱了皱眉,走到她身侧,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冷声道:“不是已经好几日没有吃东西了。”
“妾……”邓节闭上了眼睛又睁开,解释道:“妾只是突然没了胃口。”
赵翊冷冷的看着她,蓦地,一笑:“妇人之仁”
他简直一眼就能看破她肚子里那弯弯绕绕的肠子。
邓节抬起头,只见他已经走到了大木箧子旁准备换衣裳。
邓节说:“大人,您……”
赵翊边解铠甲,边笑道:“你觉得我没有怜悯之心?”他反问。
而后又笑道:“怜悯之心我自是有”他淡淡地说:“只是若不杀他,军中的谣言只会流传地更甚。”他解下铠甲扔在一边,又解手腕上的皮革护腕,道:“届时军心打乱,吕复就会攻来,汉室也会趁机自立,我的五万将士会死,兖州,颍川二郡会乱,倒时候又会死多少百姓?”他冷冷地凝视着她,唇边却带笑,道:“你眼见的一切都会化为焦土,当然,除非你有更好的法子,那你现在去拦去,兴许还来得及。”
邓节垂下了眼眸,并不说话,过了一会儿,起身走到赵翊身边给他换衣服。
赵翊看着她的脸,从上面看去,她的睫毛浓密而纤长,像是蛾翅一般,她的脸颊白皙,没有任何瑕疵,她的嘴唇是红的,淡淡的,鼻子小巧而精致,算是美人,却又不算是绝世的美人。她的身上有淡淡地香气,她能够让人感到安定,就像是一汪澄澈的甘甜的泉水。
她给他穿铠甲的时候,他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她抬头,只见他正笑看着她,他说:“你没有杀过人吧。”他握着她的手一紧,又道:“这双手,不似是杀过人的手。”
邓节挣脱出来,她道:“既然如此,大人当初为什么要屠城呢。”她平静地道:“三年前的下坯,我亲眼见过大人纵容士兵屠杀劫掠平民,大人又想找什么理由来辩解呢?”
赵翊只一笑,道:“是吗?我已经不记得了。”“你”邓节一怔,竟没想他竟然这么回答,又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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