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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淅沥沥的水声在浴室里响了很久。半晌,一条修长紧实的胳膊从水汽中探出,颇不耐烦地扯下了置物架上的浴袍。

水声骤停。

江与臣毛躁地甩甩头,单手揉了揉还滴着水的黑发,一边擦拭一边从洗漱间里大踏步地走出来。

冰冷的水滴顺着不那么柔顺的发梢,悄然滑向浴袍缝隙的深|处。乌木色的地板上随着行?走,留下了深深|浅浅的水|痕。他浑然不觉,径直走向吧台旁的冰箱旁,啪地一声打开了金属门。

一柜子?高?低错落的洋酒,琳琅满目。不过却唯独没有冰镇可乐。

少年不悦地蹙了蹙眉,还是垂手拎起一瓶冰酒,回身重重地坐到宽大的沙发上。

又要下雨了。

套房的窗户没有关。他闻着风里飘来的气息,沉默地想。

已经是夜深时分了。墙壁上挂钟尖锐的指针,正一点一滴地挪动,板正而严苛地向象征着明天的“12”靠拢。那股被凉水澡强行压下去的躁意,也正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烈,顺着四肢百骸,悄然野火燎原。

这样不行?。

江与臣用牙咬住橡木瓶塞,猛地一偏头,房间里随即传出“嘭”地一声响。

他往嘴里扔进几颗药片,重重地灌了一口冰酒,试图压下那阵让人神志不清的情|潮,也将从喉间发出的,那声小兽一样的呜咽强行?咽了回去。

冰冷的液体入喉,从食道一路向下带来刺骨的寒意,使得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可短暂的冷意过后,潜伏于暗处的火辣和刺痛就猛地袭来,灼得他隐忍地攥紧了酒瓶,感官也在酒气中渐渐模糊。

——不,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仿佛被短暂麻痹了。

若有若无的混沌中,唯有下|腹的温度格外灼|热,几乎要透过浴袍那一层凌乱松垮的布料。

一双长长的兔耳朵战|栗地探了出来,无声垂下,时而紧绷时而松散地挡住了江与臣肩颈处的线条。

轰———

雷声在天边隐隐炸响。恰到好处地隐藏起从城市某个角落里暗带痛苦的喘|息,又将一切不能言说的秘密收于眼底。

本不该这样的。

透过冷汗迷蒙的水汽,江与臣将湿漉漉的额发向后捋起,迷茫地望向亮着一盏明灯的天花板,露出脆弱中又暗含着力量感的脖颈。

明天有线下活动要出席,录音棚里有他尚未完成的demo,甚至行李箱里还带着只谱了半首的曲子;他本该在今天晚上养精蓄锐或者?埋头工作,把有限的时间争分?夺秒地投入紧悬一线的待办事项中,而不是带着醉意,在空旷的套间中露出这种不堪入目的丑态。

是宿命吗?

为什么努力了这么久,即使做到外表和人类毫无二致,还是要忍受发|情期这种毫无意义的生理本能?

修长滚|烫的手指抚过玻璃瓶身。江与臣一手撑着额头,微微眯起眼睛,看?向灯光下这瓶泛着琥珀色的冰冷液体。

酒。还有酒。

他以前是从来不碰这种东西的。

论味道甚至远比不上汽水的玩意儿,但却像是开启人情感开关的钥匙。他曾无数次出席宴会的时候,见到那些衣冠楚楚或憨厚老实的人借着酒意撕破伪装,嚎哭着靠在身边的人身上,倾诉自己的心酸。

他当时冷眼旁观,心里只有无法感同?身受的漠然。

败犬的痛苦罢了。他永远不会让自己沦落到那种可怜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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