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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鬼门户的年轻小子带着仆人前去请上门灭鬼时,按照传统张裘本来是要摆摆姿态,再默默去望一眼看个深浅究竟的。毕竟人在江湖走,再加上天子脚下的富足都城中,每一步都要走的深思熟虑不可污了名声。

但那仅限于平常人家。

这家门户不说富可敌国,但是城中有数家他们的铺子产业,也是实实在在的陶朱之富。一家子勤勤恳恳汲汲营营,早年在经济起来之后就与士族有姻亲关系,一为庇护二为助力彻底在都城中扎稳脚跟,直到如今地位钱财已经样样不缺。但就是这样的门户,除了钱财与狐假虎威的关系并没有实际权力。哪怕他愿意砸钱,只有财智的他们也被可以钻营的朝政踢除在外。

面子上看着光鲜亮丽,实际上有诸多不如意。不论能不能再进一步,名声清誉决不能有丝毫沾染。因而鬼怪之说除了府上无人可知,只是凭借姻亲出嫁的女儿们拉拢关系施压底层士族,希望能平静迅速的结束此事。

这让初来乍到,还需要许多名声与支柱张裘摆了个表面样子就答应了。

虽然他可以驴蒙虎皮,可惜借势终究不是长计,日后功成也显得是他人相助的缘故。同门之中竞争不小,更不要说与天下方士相争那道气运,自然不能懈怠了事。

所以表面上他带着几分不渝,实际上正摩拳擦掌借此扬名。

本着如此盘算,张裘连提前了解都花费了许多心思,自觉没有问题这才一个人大摇大摆的出去,就为树立自己高人形象。他想得挺美的,直到遇见了羲和。

余晖洒落的街道在他缓步间暗沉下来,偏偏天还不算太黑,连着月色都不明亮的光线里,一抹大红色高挑身形屹立门前任谁看了都恍惚心惊。

张裘眼角扯了扯,差点以为这家子鬼闹出门来了。还好他就是靠本事吃饭,阴深深的东西与身带煞气的人也很难混淆。

再走点,他更确定了,“神医怎么在此?”

“早说了我自会知道。”

“神医真是神机妙算!”

“还好还好。”羲和表面谦虚一下,“医师只是我的副业,还是叫我先生罢。”

“是。”

张裘走前,羲和其后跟随。她毕竟不是行家,想着安安静静的跟着开眼界就好。不过踏门而进后便发觉张裘望着自己。她微微挑眉,侧目发觉他满脸窃喜,还带着几分果真如此的释怀与得意。

等羲和真的回看过去,张裘又转瞬即逝一副如临大敌的端肃面孔并较后退了一大步,站在她略身后的位置。

这家门户乃是赢姓,其中长房长子长孙侯在堂上等他们。见此张裘介绍道,“这是吾门前辈,特意前来。”

赢家长子正色,神情愈发凝重起来,“有劳了。”

若非情形严重,又怎么会请前辈?

羲和感受到诸多的目光,原来随意的身板挺直了些,矜持的嗯了一声。

表面打了招呼,张裘就开始忙碌正事,向着仆人吩咐要猪血。又对赢家人道,“既然是落水去的,那就是早有预备的阴魂水鬼,尔等虽为阳但不同法术,还是离远好些。”

赢家人一听无有不应,只让仆人指了方向就远远走开了。

落水而亡的深井在后院里,那里除了偶尔打水的仆人无人经过。至少提水的人在晚饭前一切如常,直到次日晨起,这也发现一具泡得浑身肿胀的尸体。

人死了,井也就封了。

赢家人只当他是脚下不甚摔进去的,至于怎么摔为何摔的疑问,也就尘归尘土归土伴着发给死丧人家身后钱一散而尽。况且这主家在觉得晦气的时候,还帮忙发丧给钱,城中数人都觉得赢家人做事是很厚道的。偏偏就在世人将此事抛诸脑后,府里就闹事了。

不是井里有回响,就是醒来屋里东西有挪动。赢家人以为是有好事者装神弄鬼,遂叫可靠的人帮着盯看,结果夜里有黑影仆人飘走留着一路水洼,吓了人不说还把人引向井里去。若不是多人盯看,只怕那人也跟着下井作伴了。

途中张裘低声说道,羲和听了有些奇怪,“不是说井封了吗?”

“阴阳两界各有分界,先生看了就知。”

走到井前,确实一目了然。

仓促风景的石头上是大片的血迹,看来那人没有下水作伴但也差不离了。甚至因为眼看大功告成,反而愈发恼怒着急起来。

天色完全暗了,月光洒落平添一阵微凉。

隐约的有风吹过,张裘将沾有猪血的铜钱剑提了起来。羲和闻风看去,“来了?”

张裘似笑非笑一瞬,又抿紧唇角哼了一声指向东方,“宵小阴魂,快快受死!”

羲和后退一步,她条件反射的掏出一块烤肉放到嘴边,面纱可恨的阻挡在中间。撩起面纱,咬了一口继续看张裘在那跳大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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