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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黑,好吓人,最可怕的是,对方是谁,会在哪里隐藏,完全不知道。戚九道“谢哥,你下一层去,再取个灯笼回来。”

谢墩云道“能遁形的大神,你方才点灯的明珠子呢?别小气,再掏出来一颗应应急嘛!”

身后幽幽荡荡,黯然的黑色仅能隐约看清彼此的轮廓,现下,身后竟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

白式浅居然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谢墩云当即啐道:“什么玩意儿啊,亏老子还觉得他言辞凿凿有些血骨,谁知道比小九你这个软脚虾跑得还快......不对啊......妈的!”语气急转之上,“是那个家伙哄咱们进来的,怎么能叫这龟孙子先跑了呢?”

回首拍拍戚九的肩部,“傻小子,且走吧,咱俩都被那个遁形人给骗了,没理由再蹲在这里当活靶子。”

戚九抬着头纹丝不动,恍如木鸡般,从惊丢的魂魄中缓然扯回一缕,抖手摸下去。

谢墩云:“男人的手,不能随便乱摸,摸出了感情,会出事的。”

戚九猛一把托起他的下颌,强迫他服从自己的指示,“你瞧,在楼梯的底面,密密麻麻地刻着许多繁杂字符!”

谢墩云眯起眼睛:“小九,你是熊瞎子坐月子——吓熊了吗?这里上下左右都是黑的,你当哥哥是猫头鹰吗?”

不是!并不是!

谢墩云的唠叨令他陡生火气,最令人绝望的是,他能看见的东西,反而其他任何人都看不见。

方才有红烛照明,所以遮蔽了戚九的视野,可是失去光源的瞬间,诡迹便在他目光所能触及的任何一个角落显现。

全是波云诡谲的字符!

除了楼梯间的底面,花楼的第四层墙体均是手掌大小的符号,自黧黑中散发出淡淡的赤黄色光泽,但是字里行间反如受伤的肢体,缓缓往下滴淌着未知的汁液。

戚九冥冥中想起花楼第一层的斑驳血痕和流淌的新血,禁不住猜测着每一个字符都是由新血画出,脚底便不受控制,开始沿着字符往楼上走走去。

谢墩云紧随其后,完全不敢放松警惕。

待走至花楼的最后一层,眼前的混黑终于被窗牗间透射的月光淡淡扫去的时候。

“啊!!!”

一阵刺破人心的惊声尖叫,终于划破整幢花楼的死寂,极致的恐怖,便如静谧的大海陡然掀起的弥天高浪,袭击向每个人的心尖。

“全让开!”是白式浅冷淡的声音,戚九被谢墩云一把扯开,无数个红色的灯笼像横冲直闯的羊群一般,纷纷灌入第五层中最令人毛骨悚然的空隙。

而驱赶着灯笼的白影,更像是高扬皮鞭的牧羊人,冷冷撑着纸伞,跟在红彤彤的光华之后,愈发耀眼。

原来他真是去取灯去了。

谢墩云心里暗操了一声,想指着白式浅的鼻子一顿讽刺。

一个红灯笼狠狠撞击在他的脸上,当即错过看清对方容貌的机会。

白式浅仿佛什么也没做过,从谢墩云的手里扯过戚九,“小子,这会子满屋子都是光亮,你总看得清了吧?”

戚九双手一挣,摆脱两个人的钳制,很不开心道“正相反。”

蜂拥而至的十数个灯笼交相辉映,艳红色的光芒叠加成一个更加乖张的红色光茧。

茧中以几十具腐烂的尸身为法坛,而正中间则躺着一位披头散发的妙龄少女,她的四肢被无数根黑色的头发紧紧包裹着,缠绕着,犹胜一条人面虫身的怪物,在尸体间声嘶力竭地尖叫着。

无数的字符最终汇聚在法坛之下,而法坛之下,汩汩涌出的新鲜血液,恰滋润着每一个字符,此情此景再被红光曝照,血腥得越发夺目,残忍。

谢墩云一把捂住戚九的眼睛:“别怕啊,哥保护你。”

白式浅反而凝着眉,这种感觉甚是不妙,不由道“看来,此事必须得由鲤锦门亲自来处理一下了。”

与此同时,在花楼的顶层,惨白的月光下,僵尸般站着一个形容枯槁的年轻少妇,身间衣裙褴褛,上面沾染了酱紫色的血污,犹胜一株开败的枯梅。

她的眼中虽然有目无珠,白粼粼得空泛,却像饥饿的斑鸠死死盯着花楼内的戚九三人。

怀里的婴孩尚未睁开双眸,不过稚嫩的口唇间噙着魔鬼才会拥有的笑颜。

“无妨,白骨,”她咿咿呀呀地称呼生出自己的女人,“比起这些蠢货,俨然我们的机会更多。”

嗯。

柳白骨拂手拍打着婴孩的背脊,极近宠爱。

眨眼,一人一婴消匿在苍茫的夜色之外,了然融入无穷无尽的黑渊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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