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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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音转过身。

她看到有个女人关上车门,向她走来。

姜音笑一笑，有礼有节道：“沈小姐。”

沈小姐留着齐肩短发，一身灰色职业套装，人显得十分精明干练。

她职业微笑永远挂在唇边：“刚放学？”话里透着关切。

“咦。”姜音保持微笑,却又诧异道：“我是不是刚放学,沈小姐难道不清楚吗？我以为我妈再怎么不管我，也总得时时知道我还活着才行吧。”

是是,这位沈小姐就是她的假妈妈。

而她也有意把话题往学校引，她知道沈小姐为什么来找她,她不想多花时间在这里跟她打哑谜。

沈小姐笑意更大。

姜音突感烦闷,她厌倦这些,虚情假意,逢场作戏。

沈小姐道：“工作繁忙,是我失职，否则怎么会在你失踪七天后才找上门来。”

“失踪？”姜音面上还算镇定：“话说的太严重了。”

短暂的沉默,沈小姐突然道：“不邀请我上去坐坐吗？”

姜音立即道：“我还要写作业，没时间招待你。”

楼上有她的秘密,没人能上去坐坐,天皇老子来了也不行。

于是沉默之后变做尴尬。

“姜音。”沈小姐先是低头沉吟，而后才道：“大人工作很辛苦,不能乖一点吗？”

“我听不懂你什么意思。”

“你逃课七天没去上学,也不和我说一句，你班主任叫我去学校问话时，你不担心穿帮吗？”

姜音淡淡的：“沈小姐心思活络,做人圆滑，我并不担心。”

“七天。”沈小姐道：“你不去学校，也不出门，吃什么喝什么？我想不通家里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大好时光怎么甘心窝在家里？”

姜音紧蹙眉心，一脸不可思议：“你怎么……”话未说完，又明白了，她低声笑起来：“明白了，有钱能使鬼推磨，你是找人监视我，还是怎么地？”

“没有。”沈小姐平静道：“我只是找物业调看了监控。”

“你有权利这么做？”姜音也不觉得生气，只是觉得很累。

“当然我有权力。”沈小姐依旧平静的出奇：“这是我工作的一部分，你母亲曾面对面吩咐我，请务必替我照看好阿音。”

姜音哈哈笑起来。

简直太好笑了，她妈妈尚在人世活的好好的，还要叮嘱另一个陌生女人照顾好她女儿。

姜音笑一会儿，笑够了，问她：“我妈呢？我旷课七天，她知道吗？”

回答她的是沉默。

这答案姜音也一早想到了，没有期望，没有失望，她耸耸肩，笑嘻嘻恬然道：“工作而已嘛，干嘛那么认真，我正是叛逆期，我父母又这个样子，我逃课七天，窝在家里，不难理解吧？”

沈小姐似一具机器人，不苟言笑：“我可以理解，但你是在蹉跎时间，耽误了这两年，你就耽误了这辈子，你想以此报复谁？到后来吃苦的只能是你自己。”

姜音冷冷哼一声：“轮不到你操心。”

“你母亲会操心。”沈小姐道：“她还是爱你的。”

“是吗？”姜音神色突然精神起来：“她真爱我？那么你回去问问她什么时候来看看我，我们一年多没见了。”

沈小姐听罢，稍稍侧头，不做回应。

姜音紧追不舍：“你不是说她爱我？来看看我不为过吧？我能霸占她多久？”

“姜音。”沈小姐低声道：“你母亲暂时不方便过来。”

“为什么？”

沈小姐似乎不打算说，她直视姜音，也不见得有任何心虚之类的神情，她甚为严肃凝重。

姜音见到这表情，忽而又觉得紧张：“我妈她……是出什么事了？生病了？”她急急上前两步：“你得告诉我，不然今天你别想走。”

步步紧逼。

良久，沈小姐才终于叹了口气说：“姜音，你母亲怀孕了。”

……

荒谬。

姜音并不信，这沈小姐无非是想让她难堪，因她让她在晚上十点还不能下班回家，所以她报复，她想让她也不好过。

她不可能得逞，姜音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刚刚两个月。”沈小姐语气透着一丝不忍，但她却仍用利刃刺向姜音：“头三个月最容易流产，因此要格外小心，而你母亲的年纪……”

呵，是，她妈妈不再年轻。

“沈小姐你从没骗过我吗？”姜音凄惶的问。

“是，骗人要花费大量精力，而照顾你只是我工作中的一小部分。”

换言之，她连骗都懒得骗她。

姜音呵呵直笑：“沈小姐你真残忍。”

沈小姐也礼貌微笑：“我的残忍不及这社会万分之一，从今天起，你只有两条路，要么发奋图强，要么自暴自弃，你很聪明，应该知道我今天给你说这些是为着什么。”

当然，姜音明明白白。

她不再是她妈唯一的孩子，一年后她会有新孩子，她又有新家庭，她重新再世为人，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而姜音，彻彻底底成为外人，她也许不会让她饿死，但没有多余的爱给她，充其量也只是不会让她饿死罢了。

这次，她仍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姜音收起凄惶的情绪，这情绪不能帮助她挽回任何。

而沈小姐恐怕更清楚她此刻有多惨，所以何必再卖弄悲惨让人耻笑，姿态大方一些，让他人高看，也给自己自尊。姜音面不改色，笑一笑道：“替我恭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