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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说的凶狠,毕竟不是真正残暴之人,朱鹊似乎难以抵抗他言语中的压力,突然烂泥一般瘫在地上,眼睛睁的大大的,只有重重的喘息声证明他还是个活人。

李溯瞥了小寒一眼,见她似乎没有领悟自已的暗示,轻咳一声道:“迟迟,你去找找吧。”

这会问找什么是不是会露怯?

沈小寒心道无论如何也不能拆李溯的台,不然这位小爷撒娇使小性可真受不住,她脑中飞快闪过自此地到现在期间,李溯所有的行动、语言……看凌云的意思,这个老贼似乎杀了他在青楼的相好,夺走了什么东西,但是青楼女子手里头会有什么呢?

她心中想的多,行动可不慢,轻声道:“是。”

朱鹊眼中,这个身形瘦小的胡服女子,不过眼前诸多煞星不起眼的一个,此刻见魔头点她出来,才转眸多看了她一眼,只觉得这美丽的蛇蝎女子似乎有些面熟,一时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沈小寒之前也处理过一个这种恶贯满盈的恶人,知道这些人总有些特别的命门、癖好,倘若抓住了这些关键问题,便如同吃核桃敲碎那坚硬的外壳一样。

她见朱鹊望着自已瑟瑟发抖,随手从一旁的灯槊上取了一小截蜡烛来,笑道:“那位相思娘是怎么死的来着?照样给这老贼办一套吧,最后可别弄死了他。”

凌云望向她的表情有点古怪,“相思娘是痴心从良结果被弃如敝履的单薄女子,死前被不止一个男人虐待欺辱,最后还被野狗啃噬,尸首不全。”

与朱鹊有关的案子一多半都是女性被害人遭遇虐杀,手段残忍,甚至是父子共同作孽。沈小寒细忖这其中的规律,可也没闲着,将手中的蜡烛放在朱鹊额头,道:“方才提到的长子朱铨是哪个?从他开始吧,野狗没有,村里总有几条家犬吧。至于……畜生也不错的,找到什么用什么吧。”

她这指令内容太丰富了,等闲女孩儿都说不出口,凌云瞥了李溯一眼,谁知这位只是挥了挥手命他照办,似乎还饶有兴味的样子。

朱鹊不知是被她吓到了,还是想到了什么更糟糕的事情,望着她冷汗涔涔而落,牙关格格乱响,“你是……是你……”

他抖的太厉害了,蜡烛立即从他额下滑落,跌到一旁地上,顺便把他的头发燎着了,朱鹊疯狂地打滚,尖叫。

沈小寒冷笑,向凌云使了个眼色,后者一抬手,便有四名黑衣人从人堆里捡出个三十多岁白白胖胖的男子拖出去,不多时便听见外面马嘶声,更响起那男子的惨呼,“爹,救我!救我!”

朱府正堂地上铺的是红氍毹,朱鹊疯狂的打滚,头发上的火苗似乎熄灭了,但是翻倒的蜡烛也将红氍毹引燃,眨眼就是一尺多高的火苗。

任谁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身边还开始着火也安静不下来,朱鹊的尖叫声更响,像某些软体动物一样向旁边蠕动。

立即有人把屋角茶炉子上的大铜水壶过来救火,壶里的开水又不小心烫到了朱鹊的腰以下并要害之处,惨呼声更是响亮。

“这才开始,怎么就叫成这样,你当年残害过的女子,也都似你这么绝望吗?一个儿子不够令你心疼的话,再多加一个儿子吧。”沈小寒说的内容残忍,立即就有人按她的指示将另一个油头粉面的青年拖了出去,外面的惨叫声立即就变成了二重奏。

然而朱鹊除了尖叫,更没有多余的动作和语言。

沈小寒心里一筹莫展,下意识望了李溯一眼,见这位小爷望着她无奈摇头,只道自已是完全会错了意,突然想到李溯进厅来说的第一句话,又取了一支蜡烛来,踱到那边堂屋前的山河锦绣图前,笑道:“这图是假的吧?”

朱鹊立即没了声音,李溯立即笑道:“何以见得?”

沈小寒随意指了一处,叹道:“这处山峦险峻,肆意挥洒,笔意是极好的,可是用墨颜色好淡,我不喜欢,肯定是假的,要不就就烧了吧。”

原来不过是信口胡诌个理由罢了,李溯听的直摇头。

沈小寒还真将缓缓将蜡烛凑上那幅画的一角,谁知朱鹊立即似杀猪一般惨叫起来,“八百万!八百万钱啊!这是世间罕见的真迹啊!小娘子发发慈悲,切勿暴殄天物!”

“那你可真是个冤大头。”沈小寒听到八百万钱,还是哆嗦了一下,想到自已背负的债务,不免有些气馁,“不过既然你出了八百万钱,这画也是贪污的铁证,来人,弄走吧。”

本朝俸禄重物轻钱,给各级官吏发放的实物远多于金钱,所以八百万钱这个数目,就算是李溯这等亲王级别的爵位,少说也要三五十年才能攒得起。她说贪污二字,可真不是乱扣帽子。

朱鹊长长松了一口气,望着沈小寒两行浊泪涌出来,连连道:“多谢小娘子慈悲,多谢小娘子慈悲,这幅画实在是世间难得的珍品,付之一炬,实在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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