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巫曲迷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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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安慰老区的情绪，雪柔经常会抽时间为他诵读经文，还会一起探讨里面的奥妙。说到“淫邪”之罪时，她认真的读着里面的“注解”：经云，邪淫者，命终三途。犯邪淫而不改者，死后将进入三恶道（畜生、饿鬼、地狱）受报。文昌帝君有云：“邪淫损德者，或妻女酬偿，或子孙受报。老区听到这竟惴惴不安了起来，雪柔知道，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儿，那是他在世界上最在乎的一个女人。说句实在的，如果真有报应，自己就算是下十八地狱天天受剥皮抽筋之苦也就认了，可是孩子呢？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因果报应，那自己的女儿岂不是受害者了吗？

心思细腻的雪柔很快借助熟人关系，在老区女儿的学校里做起了兼职音乐老师。没想到，性格内敛的小颜对音乐有着极高的天赋。她的音域非常宽广，可以轻松地用歌声表现各种类型的情感。

“见到她时，我就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我私底下花了不少时间给她指导，故意引导她唱一些一般人不敢尝试的音乐类型，比如歌剧，巫教歌曲等等。”雪柔说。

“为什么要教她这些？你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唱给她亲爱的爸爸听了。”

巫教曲是一种非常原始的演唱方式，它没有旋律，没有歌词，甚至没有配乐。对于一个极富天赋的人来说，肉嗓就可以是她的乐器。歌者通过人声的变化，音域的调整，会达到一种极具感染力，诡异十足，又空灵无比的演唱效果。刚开始听的人，会有些排斥，因为它像极了耳机出问题后发出的噪音。但是在安静的环境中倾听，会意外的产生一种沉醉的感觉。

小颜练的这首歌，名字是“受难”。为了更好的让她理解里面的含义，雪柔给她讲了很多恐怖残酷的故事。每次一个人回到家里，小颜总是不自觉的想象出那些诡异的画面，然后在房间有感而发的吟唱。

这声音有一天被深夜回家的老区听到了。小颜平静的让爸爸坐下，打开桌子上的台灯，认真的问了爸爸几个问题。

“爸，你相信报应吗？”

“小小年纪，脑子里瞎琢磨什么呢？你刚才都唱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爸，这是我最近在练的一首歌，叫做‘受难’。老师说，每一个作孽的人都会受到各种各样的惩罚。这种声音就是对他们灵魂的驱逐和诅咒。”

“是谁教给你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的？我明天就打电话给你们班主任，跟他好好聊聊！之前让你上省重点你不去，非得上什么私立！我看啊，早就该给你转学了。”老区有些激动。

“爸！你为什么一直对我这样！你尊重过我吗？唱歌是我最大的爱好，你为什么总是不理解我？”

“我哪里不理解你了，你现在已经上高中了，正是学习任务最多的时候，怎么能玩物丧志呢...你最好以后也不要再唱了，不然，我明天就给你办转校！”

“你去啊，你敢去我就敢离家出走，再也不回来！”小颜的眼泪夺眶而出。

老区最不忍心的就是看到女儿哭了。他站定片刻，把女儿的头温柔的埋到自己胸前，安慰到：“丫头，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爸爸这样都是为你好啊，我辛辛苦苦在外面工作，还不是为了让你和妈妈过的幸福吗...哎，爸爸答应你，等你乖乖考上大学，就送你去美国最好的音乐学院深造，好不好？”

小颜委屈的点点头。“那，那我最后给您表演一次吧，这歌，我都学了好久了。”

“好吧......”老区虽然刚才听她唱的很难听，但又不想打击女儿的这份心意。

小颜让老区坐到床上，然后自己顺了顺气，站的笔直。

她先是压着嗓子发出一段“啊”的长音，然后闭上眼睛动情的吟唱着，其中，不乏变换着一些类似流水，石头碰撞的声音，有时也穿插着某种动物面临天敌时的恐惧嘶吼……老区闭着眼睛，听的浑身难受，他脑海里莫名浮现出自己坐在牢房，暗无天日，鼠蚁爬遍全身的场景...

“嘭！”墙上的相框突然掉了下来，重重的摔在木地板上，老区被惊的差点跳了起来！他脸色发青，一只手不停的抚摸着胸口。

“爸爸，你什么时候胆子变这么小了。”小颜微笑着捡起相框，挂回了原处。

此时，黄色的灯光映照在女儿的脸庞上，把那笑容修饰的不知是悲是喜。

“唱的不错，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学呢。”老区故作淡定的走回了房间，心里却慌慌张张的。他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斑驳的竹影，风正呼呼作响，竹影也在张牙舞抓的扭动着，有些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