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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在战乱的年代,刚过十五岁,便和隔壁村的李三阳一同入了兵。
从小便是一起长大,从军之后两人更是形影不离。那时候,李三阳经常问他,万一他们死在战场上怎么办?
李三阳怕死,可试问谁不怕死呢?他只是比李三阳大几个月,现在俨然是一副可依赖的哥哥模样了。
他说,三阳啊,将士征战沙场,本就是九死一生,在踏上战场的那一刻,就要做好马革裹尸的准备了。
三阳却是哭了,稍显稚嫩的少年面庞上丝毫没有已经从军一年的老练。他问:哥,你不怕死吗?
死,他当然是怕的。但是奇怪的,却有一种熟悉的归属感,好似那才是他的归宿。
记得当年自己那经常在外鬼混、回来还欺负他和娘的父亲死时,他没有一滴泪水。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名为他父亲的汉子,躺在床上痛苦地挣扎着。
无药可医,只能等死。但大夫说,若是他能挺过这一关,或许还有希望。
他不想要希望,他静静地站在角落里,瘦小的身躯藏在阴影里,冷冰冰地看着父亲在床上痛苦地挣扎。
恍惚间,他又看到了那个,像是影子一般的虚影。他自小时就能看到这个虚影,跟在人的后面。三阳说,那不就是影子吗?他却摇头,虽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的心里仿佛就有着答案:那是住在影子里的灵魂。
而此时,这个虚影只有如同烟雾般不辨形状的双腿还与父亲相连,其余的身躯,真的就如同烟雾般即将飘散了。
父亲忽然扑腾着双手,像要抓住什么似的,嘴里还念叨着:“不要走!不要走!我不想死啊……”随着他的动作,那些已经飘离身躯的虚影竟然真的开始聚拢回归。
他心一横,拿起墙角放置的柴刀,冲上去就把虚影与父亲的连接之处砍断了。
虚影渐渐在空中飘散。
父亲也渐渐没了气息。
他气喘吁吁地看着父亲的尸体,嘴角咧开一丝笑容,该死的人就算再多挣扎也是没用。手里的柴刀传递着他的温度,他低头看了看,不知怎么的,现在想来,刚刚那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就像……他用惯了刀似的。
葬礼简单得结束了,那天晚上,他的母亲抱着他,哭得泣不成声,她说:儿啊,以后我们娘儿俩好好地活。
可惜这之后没几年,他就被招进军队里了。他仍然忘不了,离开村子的时候,落日的余晖撒下来,母亲那张流泪的脸。
若是说在这之前,在他父亲还活着、在父亲折磨下活得生不如死的时候,他是极不怕死的。死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一个陪了他多年的陌生人,陌生又熟悉。甚至在他挥刀断了父亲灵魂的那一天,他竟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战栗,那是兴奋的战栗。他不怕死,甚至为死亡而兴奋。
可是在这一刻,在他母亲含着泪向他告别的时候,或者是更早,母亲抱着他说要好好活着的时候,他却怕死了。他还有要守护的人,他不敢死。
李三阳抹了抹脸上的泪,用他不属于这个年龄的郑重说:哥,我想求你一件事,如果我哪一天死了,你能不能看在我们交情的份上,帮我照顾照顾我的父母。我其实不怕死,但我怕无人给我父母养老送终。
他看着李三阳因为风吹日晒而粗糙的脸,叹息一声,搂紧了李三阳的肩,“你不会死,哥护着你。”
他没什么大志向,上战场也不是想着保家卫国。他再拿起那把杀人刀,只是想保护自己在意的人,仅此而已。
可自己终不是神仙……
又一次浴血杀敌的战场上,当他眼睁睁地看着李三阳被人削下了头颅时,那一刻,一种莫名的血液沸腾之感在他体内燃烧。
破坏、毁灭、消亡……从灵魂深处传达出的似乎不属于他的力量,叫嚣着。他举起手中的刀,不顾一切的挥砍,热血喷洒在他的脸上,死亡的气息愈加浓厚,让他越来越兴奋,他享受这种带来死亡的快感。
可当他逐渐靠近李三阳的尸体时,他的那颗被死亡快感所麻痹的大脑逐渐清醒过来。他看着好友的尸体,懵懂地望了望自己沾满鲜血的手,而后像是受惊了般丢掉了刀。他潦草地抹了抹脸上的血渍,然后背起好友的尸体,又将头颅别在裤腰带上,想了想,他又拿起了刀。他不能丢掉刀,那是杀人刀,亦是守护之刀。
他如今清醒了,一系列动作仿佛只是瞬息之间,他的奔跑,他的刀,都回到了最初的本愿——守护。
不管此刻战场上情势如何,不管此刻逃离会受到什么处罚,这一切,他都不想去管。他现在只想去一个安全又安静的地方,他想要……用尽一切去救李三阳。
他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自信,但他相信,李三阳此刻的生命,握在他的手里。
回到了军营,避过了留守的将士,来到了自己的住处,他将李三阳的尸体和头颅放在一起。跪坐在地上,颤抖着闭上了双眼,再睁眼时,双眸里却是在搜寻那虚影。
那虚影,黯淡得仿佛不存在般,但他知道,只要虚影还在,就有活着的希望。可是如今,他看着李三阳断掉的头颅,灵光一闪,起身翻箱倒柜地寻找。
拿着那一个针线盒,再次跪坐在好友身边。曾经在家时就会针线活,即使当兵了有没有荒废。穿针引线,在这个时刻他却冷静异常,捏着针,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将李三阳的头缝到脖子上。
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但他浑然不觉。一针一线,无比认真,缝合着断裂的皮肤。一圈完毕,他担心不够结实,又缝了几圈。
就这样,在寂静无声里,他寂静无声地缝着李三阳的头。待缝合好后,他静静地注视着那蜷缩在角落里的虚影。
“过来。”他的声音冷冷的,他没想过自己也会发出这样的声音。那虚影像是怕极了他,瑟瑟缩缩地过来,在他的命令下,又回到了李三阳的身体里。
一声呻\'吟,李三阳睁开了眼睛。
他高兴地将李三阳抱在怀里,李三阳笑了,笑得很虚弱,“我以为我死了,”李三阳说着,手摸向了自己的脖子,“还是被砍头死的。”当李三阳摸到了脖子上的针线,脸色骤变,慌忙起身,他拉不及,只能看着李三阳照着镜子,连声音都没喊出来就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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