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灵魂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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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比在万丈深渊下的汪洋大海处扔下一粒石子，惊起微小波澜，而后那座海底火山因蝴蝶效应受热喷发，巨大的水流冲击未能洗刷满身的烈焰浓浆与高温，反而愈演愈烈，海洋慷慨接纳一切热烈的残余物，细心安抚那颗不安的心。火焰性格强势，不甘示弱，以燎原之势想要努力吞没大海。

大海辽阔又强大，仿若平易近人的唾手可得，它极有耐心地在用自己的动作告诉那团毫无章法技巧的火焰——

水火这两样事物在宇宙大爆炸所有粒子开始四处周围杂乱分散的那个点，是本不相斥的。

既然海底都能广泛存在火山，大海为何不可肆意拥抱烈火。

汪洋仰起头环抱住烈火，朝它发出最真挚动人的信号，风浪波涛汹涌，一浪接一浪，永无间歇之日。

烈火被它安抚下来，乖顺许多，也开始尝试着接受大海给予的关怀与冷暖。

大海并不是无私奉献的，它需要索取回报来换取心甘情愿的付出。

于是形成的海底火山，成为了为数不多的世界奇观。

都说双向的奔赴才有意义，海洋放肆拥吻火焰，得到的是不再通体冰寒。

从此有了暖意，迎来了汹涌澎湃的暖流，炽热强烈的火焰甘愿献出生命来温暖大海，不过为了提升那一点，甚至可以忽略不计的温度。

贺焱垂眼，微微向后撤开一点，他细细注视着林淼的眼睛，此时她唇色略红，气息紊乱，他竟在她一向冷淡疏离的眼神里看到了情动。

她睫毛微翘，似在勾人一般，一只手搂在他的脖子上，彼此的呼吸相互交缠，像一对粒子难舍难分，与初见那天判若两人：“贺焱。祝我十七岁生日快乐。”

他嗓音喑哑，“林淼不止要十七岁快乐。”贺焱又凑近了些，在她耳边低语：“剩下的日子里，我陪你一起快乐。”

……

不再做亲密的事时，貌似吹来的风都凉了几分。

林淼顺手捋了下头发，问他：“你是怎么想到，给我找一台收音机来做这个的。”

“你随口一提，我随便一记。”贺焱拧开了瓶矿泉水递给她，“我觉得你会喜欢，不是我觉得，而是你觉得。”

说的没头没尾，好像是个病句。

林淼从容接过水，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我的意思是，我们就是十四亿人中独一无二的灵魂伴侣。”

所以已经自信到，我觉得你喜欢的东西，你都会喜欢，虽然是我觉得，但也是你觉得。

因为我太过自信，我是了解你的。

懂得你的喜怒哀乐从何而来，又该如何化解，懂得你话未说完的言外之意，也懂你闭口不谈的欲言又止。

林淼含笑说：“这么确定啊？”

贺焱挑衅地伸出手，手里有一块巧克力。

“我完成了咱们之间的约定，你觉得我该不该确定？”

骄傲，恣意。

活出自己想成为的样子，然后成长起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林淼没有惊讶诧异，反而笑意更甚。

原来，他也没有例外的猜到了。

原来，他也和她一样牢牢记得。

什么是真正意义上的灵魂伴侣。

那便理解至上，心灵互通，魂魄入梦。

再以伴侣身份，携手一生。

贺焱见她不说话，笑着问：“现在确定吗？”

叹息一声，女孩说：“我确定。”

在这一刻，确定，确认，找到你。

“现在轮到我，问你几个问题了。”

贺焱挑眉，“洗耳恭听。”

林淼也不忸怩，脱口而出：“为什么会喜欢我。”

我，有那么多缺点，甚至无法陪你参与人生的每一刻。

“其实喜欢上你，当时也没想太多，说真的，我不会讲太多甜言蜜语，比如什么没想过找对象啊什么的，直到遇见你。”贺焱将巧克力放回口袋，绕道站在她后面，弯下腰冲她笑：“我以前想过的，找一个顾家的，就随便凑合过日子，反正有钱亏不了她。”

林淼掩饰般地喝了口水，眉眼弯弯，也跟着攒出一个笑。

“但我后来就想，人总是贪心的，要是这个和我结婚的人，是我喜欢的，那就更好了。”

“于是我，定义了一套属于配偶的理想人设。”

贺焱摇头笑起来，细碎斑驳的星光盛在他眼中，“我发现，我那时候屁事还真多，又要温柔的又要贤惠的，最好会做饭，还不能有事没事和我吵架顶嘴。”

林淼捏着水瓶，贺焱见她没有要喝的意思了就接过自己拿着，她附和：“我也觉得。”

他将林淼衣服后的帽子戴上，看起来整个人毛茸茸的，和她那张有点笑意的脸竟然不期然成了正比，“后来我发现，我喜欢的你，和那些预想好的理想人设，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林淼。”

她轻轻嗯了一声。

他就像从远方一步一步，踏碎无数星光走来。

然后在最腐朽不堪的困境中，一把拽她出去。

用最傲然的姿态说：“我来找你了。”

我也找到你了。

“所以我明白了，原来喜欢一个人，是没有什么固定套路的。”

当正确的人出现时，所有格式化的模板一瞬间全部化作光影泡沫消失的无影无踪。

自她开始，那她就是理想人设。

那颗石子在下落过程中不断与空气摩擦，温度不断攀升，没有人知道它真正落在海里的那一秒时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又给蔚蓝无际的海面带来了什么不外人知的变故。

林淼笑着，“那你怎么确定，我也在喜欢你。”

“这是我之前唯一不确定，现在又确定的事。”

“怎么确定的，想到了什么？”

所谓灵魂，一击即中。

他只是想到了，在那个和林淼坐在八角亭台上谈心的晚上。

有满天闪烁的繁星，有扑面而来的夜风。

有言辞恳切的少女，有坠入黑暗的少年。

那个晚上，汪洋深处，有星火四溅。

他没有回答林淼的问题，而是认真对她说：“林淼，我喜欢你，想一直陪着你。”

贺焱走到她身前去，低头看她。

林淼看向他，不过片刻两人相视而笑。

“什么叫陪。”

贺焱又吻了下她的唇，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我说的我陪你，是不管前路多长，我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