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步步为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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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起那张俊秀温柔的脸，昏暗之中，丁了心中杀意沸腾。

眼熟，太眼熟了，那种把一切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傲慢，注视蝼蚁一样漫不经心的伪装。

被安置在充满禅香的被窝里，周围都是明镜的味道，丁了心中毫无动摇，潜进意识里速览了一边元丹中复刻的记忆。

上一回屠魔大战之前他早已筹备妥当，将一颗元丹一分为四，篆刻上记忆铭印之后，藏在了他必经磨难的四个节点之处。

溺水是必定的，所以第一个，便是玉山寺上游深潭的乌鱼腹中。

说来虽然铤而走险，但这一招还要感谢上一世那个外来的所谓‘穿梭者’。如若不是她突然冒出来要跟杜玉翡争个高下，攻略他的时候按照哑婶的手艺烧了条鱼给他吃，阴差阳错之下鱼腹里有他的真元残留，他也不会就此窥到怪异的记忆画面，就此成为突破点。

多亏了这个疏漏，让他知道自己的元丹炸得遍地都是，不知死过多少次了。如果再不醒悟过来，估计他丁了的尸骨遍布这片大陆三尺厚了。

从这一点，他就赌这个世界不能被那些外来者以及他们背后强大的体系完全操纵。

丁了从前无法得知这个世界的面目，到底是一个真正的世界，还是被创造出来供那些外来者玩乐的虚假世界罢了。他曾偏向后者，度过了一段极其不愉快的日子，但是上一世一瞬间感应的天道让他相信或许会有转机。

目前看来，那些外来力量重置的世界并不是通过彻底的毁灭重建，否则这样的话他们已经与造物主无疑。

他们主要是靠清除记忆等某一种方式影响这个世界的，或许时光回溯也是其中一种手段，但是从那条鱼来看，要么可以排除，要么时光回溯的力量并没有波及到这类弱小的生物上，也不知是力量不足还是过于傲慢了。

总归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的行动确确实实受到某种规则的限制。虽然或许到头来，也可能是造物主的游戏规则罢了，但现在他并不想倾向这种绝望又恶心的可能性。

因此这一点，要靠杜玉翡的死亡来推翻。

杜玉翡的真正灭亡，可以推翻那些外来者如同创世神一样绝对掌控这个世界的猜想；而下一步关于这个世界真实性的猜测，至少要等取回魔刀之后，才能验证。

上一回的状况估计杜玉翡的系统已经上报这段期间，为争取时间，在准备完全之前不可打草惊蛇。迂回操作，兵不血刃为佳。

丁了暗自运起心魔诀。

明镜就睡在外室，但是经过上一世的试探，他早已对这些外来者的探测能力范围有所了解。他们能知道他在那里，即将发生的事情和正在发生的事情和遭遇后，但并不能探知更细的地方。

就好比明镜预先知道今天他会在后山泄愤时落水，被濒死的痛楚折磨这一事件，但是并不能感知他所思所想，预知事件以外，元丹的存在，他们也无法得知。

虽然最后一点或许要感谢他将元丹存在鱼腹中时，还苦心研究了一番。他曾用心魔第九识反向探知，捕捉到系统的那些长短段能量类的东西，分析复写出类似的东西编到元丹上，最终将元丹的气息掩盖，使其与鱼同化而鱼也不会被撑爆。

凡人有六识，五识来源于天生的眼、耳、鼻、舌、身、等感官，而后天产生第六种意识。修真者在此之上，超脱而出，可以修炼出像是自然识、心识、冥识、天地识等等更多种类的识感，但意识的修炼是最为艰难的，最多也不过能开出第八种。

丁了所谓的第九识，是他在修为攀升至化境时，放弃了开通与天地沟通的感知神识，去另辟蹊径，专门为针对这些外来者开出第九类感知。

这是丁了在模模糊糊察觉杜玉翡身上的细微力量浮动时做出的选择，此前从未有人去钻研过感知这一类东西的神识，所以他经历了一段开荒期。

这种茫茫看不见希望的赌博，跟拿到一角随便捡来的图纸碎片就当成藏宝图，豁出全部身家去追寻差不多。毕竟神识的进化不进则退，甚至修为越高，自毁的风险就越高。

如今第一步的成功，着实不枉他劳心劳力，费神费脑了。

运功期间，寂静的玉山寺中飘出一缕缕黑气来，最后全都集中汇聚向明镜的清心院中，被丁了所运化。

心魔诀最大的优越之处便在于它即便没有天地灵气，光凭他人的恶念同样可以修炼进阶，并且较之灵气修炼更加快。

只是承受他人之恶，终有一天必将被庞大的恶念反噬。别的修真者每逢渡劫破心魔，而修炼心魔诀之人，步步皆生心魔，耳中所听眼中所见皆是恶意，难有安宁之时。

并且随着修为越涨，神窍越是封闭，逐渐以心魔天眼视物，如同活在炼狱之中，神志逐渐溃散，并且修习心魔诀那一刻自身的伴生心魔也会成长，从一开始挥之即散，越来越强大，甚至会化成第二身第三身，反噬本体。

正是一门修得越快，死得越快的‘歪门邪道之法’。

丁了上一世零零散散收集过一些神魂和元丹的碎片，看见过不少自己惨死的样子，但是心魔诀修炼到最后那种恐怖的死相，还是能排得上前五的。

不过还早。

天生魔种能最大程度适应心魔诀，他上一世已经修炼得极致，只不过是扰人的‘苍蝇’还没让他活到心魔诀能让他彻底失智发疯的时候而已，不然就可由头到尾完全体会一遍。

毕竟唯有体验过，才能大大增加克制乃至化解的机会。

他这一世不可再莽了，不论是最初窥到一星半点真相时搜了那送鱼的女人的魂，把她弄成白痴结果被反击差点错失记忆也好，还是最后用魔心去测试灭杀杜玉翡的可能性也罢，怒火在上一世已经发泄了。

这次带着试探出的情报并且已经成功在最初的苦难点重来已经实属不易，他不想浪费了。他会另寻方法，慢慢摸出那些背后的人，尽量避免一换一，让他们的尸骸也撒遍这片大陆，堆上三尺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