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白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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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了走出去，看了一眼屋檐下趴在石玉上睡得正香的双牙。

穿过一段小径，两边的篱笆上攀有许多豌豆苗，开了许多白色紫色的花，黄色的蝴蝶拍着翅膀，从他身边慢悠悠飞过。

他走到屋角茂盛的瓜藤底下，站定。

片刻之后，瓜藤底下的洞中，探出了一只鸭头，歪着脑袋用小眼睛看他。

“嘎！”

丁了看起来心情颇好的样子，说：“不用辩解，你也见到了，正如我所说，你的尾羽确实讨到你主人的喜欢。”

丹锦沉默了。

它全程在偷窥，怎么会不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才超级生气！主人都不关心它饱受折磨，就知道拿它羽毛！而且一开始竟然认不出是它的羽毛，被这恶魔人类提醒了，竟然，竟然皱了一下下眉！

嘎——！！还嫌弃！

登时它就气得冲回窝里边自闭了。

丁了瞧着它这副闹别扭的样子，继续说：“你现在闻到再香的味道，似乎都没什么反应，真不吃了吗？”

丹锦想起了什么，愤愤扭开头，坚决抵抗到底的样子。

它决定不再为肤浅的人类努力，今天无论这个恶魔人类再怎么故技重施，用那些羽毛来哄骗它，它今天也绝对不吃了！反正还会被剪！

结果令它意外的是，这恶魔并没有再摸出羽毛，也没有摸出剪子。

“今日开始，我不再剪你一根羽毛。”像是听到它的心声似的，恶魔人类说道。丹锦偷偷瞄了他一眼，结果不小心对上视线，立马整个跳起来背过身去。

“嘎嘎嘎！”不剪又怎么样，反正它就是不想吃了！

丁了又说：“接下来给你吃的，都是十足美味的食物，程度不在你以前偷吃的那些之下。”

嗯？

丹锦不由得被吸引注意力，但是经过这几天，它的警惕性大幅度提升，没那么容易被哄骗，还是不理。

“你这几天很拼，可说成功了十成九，这最后一成就在这两天了。”

“接下来你吃的东西不会再没有味道，不仅美味，且效果比之前的更好，马上就能长毛。”

他话语未落，丹锦就转过来，拍翅膀大声控诉。

丁了等它叫完，叹了口气，说：“之前不给你吃，可不是为了作弄你，我也是连着几天不眠不休，花了很大精力改进出来的。”

“……嘎？”丹锦犹存疑心。但是回想了一下，确实这几天他的窗口都彻夜透出灯光。

难道……是真的？

偏偏在这时候，那语重深长的声音又传来：“你已经坚持了五天，只差最后一步了。你真的要收回临门一脚，让五天的努力白费？我是无所谓，费尽心思研究出来的美味食谱，也可以给双牙或者其他鸭子吃，并无什么副作用，毛色还会非常漂亮，相信它们会乐意的。”

丁了背影有一丝失落，但是离开的脚步十分坚决，像是迫不及待要去给试了。

能给黑丑丑的，那一定没有问题！

这个念头彻底打消了丹锦的犹疑，而且五天都撑过来了，就差这两天它就可以回去，况且恶魔人类还说不会剪它毛！之前都让他歪打正着蒙骗躲过，这次他要是违背的承诺，那它把他脑袋啄秃了，天道都不会记它的罪！

“嘎嘎嘎！”

它哒哒哒追了上去。

就这样把自己，送进了另一个坑。

傍晚，太阳终于不再炽热。

殷红的霞光撒在小院里，拖长了篱笆藤蔓的影子。丁了坐在水井边的石墩上，双眼望着那轮落日。

身后是含泪怒吃的肥鸭子。丹锦是真的边哭边吃的，偶尔瞪那个背影。

它就不应该相信那个恶魔！！

好吃是好吃，可是，也好臭！

它原本闻到气味不愿意吃，结果被塞了一口，嘎——可恨啊太好吃了！！

周围虽有鸡鸭蜂虫的闹声，还有一只特殊的肥鸭在吵，但是丁了心中没有半丝浮躁，指尖轻轻摩挲，感受这短暂的安宁。

“嗷！”

毛茸茸的触感在脚边，低头便能看见双牙那一副乐颠颠的样子。丁了凝眼看它俩，双牙更是抬起双脚，摇着小尾巴，像是要带动他情绪似的。

他的目光幽深，没像以往，训它俩一句。任由双牙在蹦跶逗趣，而他在思索把它俩送走的可能性。

此时说的送走，是真心的。

今日过后，离仙门择英只有九天，以往的平静可说就此终止。哑婶那里他已有了对策，而双牙……

“嗷！嗷嗷！”

不知是见他一动不动太久，还是从他神情中察觉了什么，双牙扑上来，双脚搭在他的鞋背上，一同咬住他的裤腿。

他默了片刻，说：“你太弱了。”

他本以为它俩这次也会一如既往，缠着人哼唧卖乖，然而事实上出乎意料的是，双牙仰头看了他一眼，两双圆溜溜的眼睛透出莫名坚毅的光芒，然后窜到三尺远，在那一小片空地站住。

那种预备攻击的架势，出现在一只还不如西瓜大的幼兽身上，没有一点威势，但是丁了眼中并没有不以为意，静静注视着它俩。

双牙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严肃，似是在蓄力。

几息之后，它俩足边的灰尘荡起，有一股气由下而上环绕它俩的身体，从丝丝缕缕形成肉眼可见的银白色火焰。双牙两颗脑袋一同呲牙，即将一鼓作气，爆发到顶峰。

喷发的一团火焰瞬间包裹住双牙，然后即刻散开。

这场进化十分短暂，转眼即逝。

双牙的体型并没有明显的变化，但与之前还是有了些不同。比如——四足都长了一小团绒毛，再比如，两条尾巴似乎长了几个半个指甲盖那么大的，晶莹剔透的软壳。

它俩进化完成，顾不上喘口气，抬起爪子左看右看，然后不敢置信似的，还嗷嗷跑到水盆那里看。

然后，整个颓丧了下去。

那圆润的黑色背影，对着水上的影子，垂着两颗脑袋，哼都没哼一声。后边丹锦好似发现了这边，还嘎嘎笑得厉害。

双牙耳朵都耷拉了下去。

丁了睨了丹锦一眼，它笑声戛然而止，连忙缩回去吃东西。

他对那背影说：“按之前给你锻炼心肺的量，原本预计半年后才可进化。如今时间提前，一半是木琉璃的助益，另一半是你们自己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