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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济皇帝的名讳,哪能这么随意唤的?
群臣闻言,面面相觑,一时又?重新拜下,倒像是在替沈奚赔罪。
两名御史不得已,上前提点道:“国公爷,陛下贵为天子?,乃是我等君上,直呼其?名实?为犯上不敬之罪,国公爷虽乃皇亲,与陛下仍有君臣之分,望日后?谨言慎行,切莫再犯。”
沈奚笑了一声,凉凉地道:“他是哪门子?的陛下?”
一而再再而三出言不逊,若是私下里便罢了,当着这么多朝臣,都察院不能不责罚。
两名御史对看一眼,其?中一人折回后?方,对今日管风纪的副都御史言脩小声禀报了几句。言脩迟疑了片刻,隔着人群,远望了沈奚一眼,然后?点了一下头?。
御史再回来时,身后?跟着两名亲军卫,作势就要拿人:“国公爷,得罪了。”
正这时,一名身穿护心铠,腰别金错刀的侍卫走来,对着沈奚一揖:“沈大?人,陛下传您去谨身殿见驾。”
此人正是朱昱深的贴身侍卫阙无。
说完这话,又?对群臣中的几人道:“也请礼部罗尚书,舒侍郎,吏部曾尚书,任侍郎,工部刘尚书,刑部钱尚书,与兵部陈侍郎。”
众人一时狐疑,不知陛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有沈奚浑不在意,一拂袖,率先一步踏上轩辕台。
谨身殿内,除了朱昱深先头?传的几位,朱弈珩也等在里头?了。
沈奚一进殿就失笑出声:“今冬这场雪可真是稀奇了,一洒下来,十殿下一身伤养好了不说,舒侍郎缠绵病榻十余年也不畏寒了,连带着姐夫的痴症亦不药而愈,不知道的,还以为下的不是雪,而是什么灵丹妙药呢。”
这是在御前见驾,岂有称“姐夫”的道理??
吴敞忍不住上前提点:“沈大?人,您刚回来了,有些犯糊涂,这一位乃是——”
“本官不需要你提醒他是谁!”沈奚声色一厉。
他的神情凉下来:“且再说,昔太|祖皇帝立朝,言明‘内臣不得干政,犯者?斩’,吴公公常在御前伺候,是太闲了还是怎么着,凭的做他人耳目,当了伥鬼,还想左右都讨个好么?”
事到如今,哪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朱昱深一党之所以时时事事都先人一步知道,不外乎是靠了这些常游离于深宫各处,什么秘密都晓得一点的内侍。
然而,单靠这些内侍还不够,消息若太分散就像竹篮打水,一筐子?舀上来,什么都兜不着。
是以这宫里必有一人统筹收管这些消息,如同捕鱼,一网子?张出去,没有捞不着的。
这个人收管消息的人必不是内侍,哪宫的内侍胆子?这么肥,早被拖出去斩了,而纵观朝野,能有这么闲的功夫,能常在宫里走动,能不惹人生疑,脑子?又?过得去的,只?有常年称病的昔翰林学士,今礼部侍郎舒闻岚了。
舒闻岚初识苏晋那会儿,曾说自己“闲得慌,将宫里宫外的琐碎搜罗了一箩筐,宫中秘辛,街头?传闻,臣工家事都知道得清楚”。
如今看来,他确实?没打诳语,手里握着一根结实?的网,绳结就是各宫内侍,一张出去,没什么躲得开?他的耳朵。
跟着进殿的几名大?员听?到沈奚大?不敬的言语一句接着一句,尽皆俯身拜下,只?盼着不要被他牵连才好。
岂知朱昱深没与他计较,先说了一句:“众爱卿平身。”然后?看着沈奚,平静地道,“传话的人说你要见朕,所为何事?”
“姐夫大?能之人,青樾所为何事,姐夫算不到吗?”沈奚将一抖袖袍,双手负于身后?,俨然一副不怕死的形容,还笑了一声,“也没什么,冤有头?,债有主,这些年事情的始末,我已差不多理?清了,姐夫贵为九五,我是动不了,但其?余的,桩桩件件,究竟是谁干的,我今日要弄个清楚明白!”
殿内一片寂静,胆子?小的,腿脚已打起哆嗦。
这是随宫最?大?的秘密,沈青樾竟这么说出来,也不怕被陛下剥了皮。
罗松堂觉得此事与自己无关,唯恐知道得多了惹祸上身,刚要自请退出殿外,袖口被曾友谅一拽。下一刻,朱昱深朝殿门微抬了抬下颌,阙无会意,打了个手势,殿前侍卫“砰”一声便将门掩上了。
整个谨身殿刹那犹如一个落了闩的鸟笼子?,将这一众金贵之人都关成了困兽。
朱昱深淡淡道:“从哪一桩说起?”
“景元二十四年,登闻鼓案。”
昔登闻鼓之案,分涉两案,一是山西行宫案,查明是三王朱稽佑所为,背后?之人乃朱十四;二是陕西贪墨案,查明是前户部尚书钱之涣所为,背后?之人乃朱沢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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