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2、第 3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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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坐月子的最后四五天里,崔氏躲在隔壁院子里一直闭门不出，倒教叶蓁蓁和其他人都觉得轻松了不少。

但就是……

元郎的“饭”量越来越大，叶蓁蓁却奶水不丰,拼了命似的一天吃五顿、一顿至少饮下三碗汤,元郎却总是吃不饱。

奶娃娃一改先前温和乖巧的模样儿,变得十分暴戾。一顿吃不饱、就哭、就闹，小脸上透出了愤怒、小手儿攥得紧紧的，还浑身发抖，哭到后头、总会把先前吃下的奶全呕了……

刚开始的时候,直把叶蓁蓁也折磨得苦不堪言！

幸好婆母惠氏是个能干人。

她新升任祖母，看到大孙子两天吃不饱、整个人儿都瘦完了……真是心痛如绞！

虽然两位奶娘都撂挑子不干了，但惠氏先从南宗里挑出了几位刚生完娃娃、娃娃都在六个月到一岁之间的年轻媳妇子们,让带着娃娃住在将军湾里的其他几户人家里，专门候召、再赶过来给元郎喂奶。

能为本家效劳、且哺育的又是家族未来的小主子，族里的年轻媳妇子们当然很乐意！

本就有些肚痾还被饿了两天的元郎差不多都奄奄一息了……

被年轻媳妇子们轮流喂养了好几天才缓了过来,又重新变回了那个乖巧听话的奶娃娃。

同时,惠氏也抓紧时间开始重新为大孙子筛选乳母。为防止日后崔氏又作妖，这回惠氏做了两手准备,一是召了牙婆过来,说要买正在养孩子的妇人充作乳母；二是在自家家奴里逃。

但临时要从外头买人进来、也是难，且惠氏又还要考虑乳母的出身、健康什么的。试问,哪个出身良好、身体康健还刚生了孩子的年轻妇人会沦落成奴？

纵使整个岭南府的最最厉害的七八个牙婆全都闻讯而动、且还穷尽了手段，到最后也只寻到了三位合惠氏的条件的，可送来一看……一个是带着孩子、儿父不详的烟花女子；一个是被主母留子去母而卖掉的小妾；一个是怀孕时死了丈夫、刚生下个女儿就被婆家赶出家门的寡妇……

据说武霸图和惠氏商量了一番,最后把这三大二小都给留了下来。

那烟花女子与小妾被武霸图给领走了，应该是进了暗卫。烟花女子的儿子与带着女儿的小寡妇被留了下来，惠氏先让那小寡妇跟在庞嬷嬷身边学规矩……

到了最后，惠氏还是在家奴里寻了三个刚养了孩子的年轻仆妇上来，挑选了以后，留下了一个，和先前的小寡妇一块儿，在庞嬷嬷跟前学规矩。

混乱的几天终于过去了……

尽管新乳母还未上岗，好歹还有族里的年轻媳妇子们帮着哺育元郎。

叶蓁蓁一出月子，头一件事儿就是扶着嬷嬷们在院子里走了两刻钟。虽然武霸图也偶尔避着旁人、让她下地儿站一站，但真正到了迈开腿儿要走路的时候……

不得不说，在床上直挺挺的躺了一整个月，才刚走了几步，就觉得飘得厉害，仿佛每走一步都会飘远！她只好用力的抓住嬷嬷的胳膊，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稳得住似的。

可才走了几步，又觉得两条腿儿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就像灌了铅似的，根本抬不动好嘛！

就这样，她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两刻钟以后，就已经累得不行了。

嬷嬷劝她，“娘子再别走动了，毕竟还要喂养元郎呢，若太累了……就怕回了奶，到时候得不偿失。”

叶蓁蓁一听，想了想，还是扶着嬷嬷去了母亲崔氏的屋里。

崔氏已经七八天没出过门了。

这会子叶蓁蓁去了她屋里——

崔氏过来开了门、见是女儿，既惊喜、又很不自在，期期艾艾地说道：“你、你可好了……”

叶蓁蓁笑道：“好了。”

“那、那你来作甚？”崔氏垂下了头，“……来看我的笑话？”

叶蓁蓁拉住了母亲的手，“娘！”

“我还不是为了你！”崔氏哭了，“哪里晓得那两个的气性这样大！简直比主子还厉害呢！”

叶蓁蓁挥退了嬷嬷。

嬷嬷会意，出了屋子还掩上了门。

叶蓁蓁说道：“也怪我没和娘说清楚，那两位奶娘并不是府里的奴仆，是从外头请来的……”

崔氏打断了她的话，“所以为什么不在家生子里头找乳母？你的奶娘就是家奴，瞧瞧啊，她一家子忠心耿耿的，怎么就不好了？”

叶蓁蓁解释道：“娘，武家和叶家的景况不一样……毕竟武家家大业大的，全仗宗族主持大局、族人相互扶助。也是怕奴大欺主，所以他们家无论是生了儿郎还是女郎、乳母都是从外头聘的，最多结两年的缘分，以后再无半母之恩……”

崔氏一滞，责怪道：“那你不早说！”

叶蓁蓁知道，母亲的抱怨也只是在找台阶下，便也不以为意，只是笑了笑，说道：“武家和叶家不大一样，娘以后还是莫要再管这些闲事了……”

崔氏蔫儿巴巴地说道：“以后谁还敢管呢！”

叶蓁蓁笑道：“旁的不管了，难道连元郎也不管了？”

崔氏一愣。

过了好一会儿才咬着唇儿问道：“前儿听见元郎闹得厉害……可是、可是……”

崔氏又说不出口。

叶蓁蓁叹气，“正好那几日元郎不舒服、我的奶｜水又不够，没法子，也只好狠饿了他几天……后来我婆母找了些族里的媳妇子们来……到如今元郎还在吃百家饭呢！”

崔氏心疼得不得了，终于不再端着了，眼泪扑籁籁往下淌，还自责道：“都怨我不好，怕你吃亏、什么都想帮你省着，想着你一个人一天的花用……少说也有二两银子往上，她两个还和你一样，那这一天的伙食……岂不是六七两了？再加上那几个婆子也是顿顿吃这么好，怕是一天要花十两银子吧！”

“我才让她们减了例……然后厨房也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那一天居然还炖了三盅燕窝……”

叶蓁蓁插嘴道：“……是我让厨房炖的。燕窝确实有些贵重，就一直锁在私库里，厨房第二天要炖的，会提前过来领。前日我突然想起，好像有些日子没来领过燕窝了，就让人送了去。”

崔氏恍然大悟，“怪不得！当时我……是有些生气的，就把冰糖燕窝给端我屋里了，结果后来事儿多、就给忘了。第二天才想起这事儿……想着这东西也金贵，且炖都已经炖好了，就让人送去给她们，没想到……”

说到这儿，崔氏又道：“这里的气候也和京都不一样！咱们在京都的时候，凭是外头多热呢，屋里总是凉爽的，东西放上一夜也不怕坏！”

叶蓁蓁笑道：“好啦，既然已经无事了，娘也别一直闷在屋子里了，跟着我出去走走罢！”

崔氏不肯，伸出手、虚指西厢，小小声说道：“孟方氏住那屋呢！”

叶蓁蓁道：“娘怕她？”

崔氏十分难堪，“也不是啦，就是、就是……”

叶蓁蓁牵住母亲的手，拖着她往外走，还说道：“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要万一做了亏心事儿呢，那就想法子别让自个儿感到亏心！”

说着，她已拉着崔氏走到了门口，还打开了门……

母女二人走到了院子里。

崔氏看着满院灿烂的阳光，叹道：“……外头的景色真好看！”

一语未了，正好孟方氏从外头走了进来。

大伙儿打了个照面，崔氏愣住，孟方氏也愣住。

叶蓁蓁笑眯眯地和孟方氏打招呼，“孟嫂子好呀，这是打哪儿来？”

孟方氏不自在的看了崔氏一眼，冲着叶蓁蓁行了个福礼，说道：“妾身见过少夫人……方才妾身去那边看了看元郎，想着如今少夫人也已经出了月子了，那妾身……也该回了。”

“慌什么呢！”叶蓁蓁笑道：“先前和嫂子签的契约可是半年呢！这才一个月没到！我偏不让嫂子走、还要强留了嫂子下来陪着我一块儿长胖……嫂子又当如何？”

崔氏没来的时候，孟方氏与一众人都相处得还可以，也没少和叶蓁蓁开玩笑。只崔氏来了以后，众人之间就再也没心思说笑了……

此时又听到叶蓁蓁开玩笑，孟方氏就下意识的笑了笑，抚着自己的脸儿，笑道：“还不算胖么？我的脸儿都圆了！”

叶蓁蓁暗中捏了捏母亲的手。

崔氏一愣。

再三犹豫，她陪着笑脸说道：“妇人太瘦了不好看、还得有点儿肉……”

孟方氏快速地扫了崔氏一眼，垂下头、没答腔。

叶蓁蓁却笑道：“是呀，我也觉得胖一点好看！孟嫂子你说呢？”

孟方氏只得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