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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选择的话,玉录玳果断单干不合伙。

但她这会儿人在大清,身份……比起一群皇亲贵胄是没有什么身份的。好比抱千金于闹市的孩童,身边若没有靠得住的大人护持,分分钟被生吞活剥。

甚至她都得放亮招子,选个不会对她起了歹意的大人!

毕竟这里不比现代,没有专利的概念,更没有平等的说法……

皇帝才是掌握一切生杀予夺的真神。

比如水泥、杜仲胶等项目,大概率被康熙截胡。剩下那些非国计民生的,也会因巨大利益被各方虎视眈眈。找个强有力又不会想吞掉她的合伙人,已经势在必行。

那么……

做生不如做熟!

玉录玳坚信以自己对石氏与胤礽了解、关系,他们再怎么也不至于见财起意,反手就灭掉自己这个合伙人。

分分钟琢磨明白后,玉录玳也就不再扭捏,大大方方收起银票:“如此,臣妇就努力不叫娘娘赔本。时候不早,臣妇这就告退,明儿早起亲送合伙文书给娘娘与太子爷过目。”

石氏本就打着救济玉录玳的算盘,自然不在乎有没有什么文书。

但玉录玳坚持:“亲兄弟明算账,账目分明是根本。臣妇与娘娘亦亲亦友,没得为几两铜臭坏了情分。”

石氏笑:“姨母说得是,都依您就是。”

送走玉录玳,太子妃石氏被宫女扶着月下遛弯,胤礽则踏着月华去了乾清宫给康熙献宝。

等康熙批完奏折,正享受小宫女的按摩服务时。就听太子殿下带了亲手做的宵夜,正在殿外求见。

“保成亲手做的宵夜?”康熙乐:“难得他这个好好夫君还能在百忙之中想起阿玛,梁九功快宣!朕倒看看,臭小子又拿什么来敷衍朕。”

正往殿内来,把这话听了满耳朵的胤礽:“儿子有个屈特想跟皇玛嬷诉一诉,就让她老人家评评理,天下间哪有这么冤枉亲儿子的阿玛?”

被抓了个正着的康熙悻悻:“你个臭小子还有脸叫屈?每天掐着点来上朝,下了朝转身就没影。若非朕宣诏,想见太子殿下一面都难。说朕日理万机,你倒是比朕还要忙些!”

这要是换做以往,胤礽保险噗通一声跪下来,大喊皇阿玛儿臣冤枉,儿臣不敢。

现在?

太子殿下只笑吟吟凑到了御案前,亲手打开提来的食盒:“儿子都这么辛苦了,皇阿玛怎么还忍心编排儿子?亏儿子亲自下厨,给您□□心宵夜!”

“辛苦?”康熙冷哼:“朕看你是忙着怎么哄太子妃欢喜吧?保成啊,身为男子,尊重爱护发妻是好事。但凡事有度,万万不可忘前朝董鄂妃事。须知你并非普通男子,你肩上担负的也不只你自己的小家小业、小情小爱。”

胤礽抬头,就见皇阿玛一脸凝重地看着自己,眼中的担忧犹如实质。

吓得他心里一突,面上却笑嘻嘻地指着自己:“儿子是谁?是爱新觉罗胤礽,是您的保成,自小在您怀里长大的。被您言传身教,豆丁大就立志当个心怀天下的明君。将来有一日,能让咱们爱新觉罗氏的天下在我手中延续辉煌,一代胜过一代。”

“儿子不是皇玛法,太子妃也不是董鄂氏。只……”

“儿子生而丧母,从未感受过一天母爱。纵然儿子有天下最好的阿玛,也难免羡慕皇弟们有母妃疼爱。如今太子妃有孕,儿子嫡子有望。除了学皇阿玛做个天下第一等的好阿玛外,儿子也想好好护着太子妃,不叫儿的嫡子有儿之憾!”

情真意切地几句,轻易就勾起了康熙对元后的思念。

随之而来的,还有排山倒海般的愧疚。叫一代帝王静默良久,才看着糅合了自己与嫡妻优点而生的爱子喟叹出声:“当年,朕若有你三分周到,你皇额娘说不定也不会……”

“不是的!”胤礽急急接话:“情况不一样,当然不可同日而语。皇阿玛那会儿三藩割据,鳌拜擅权,正是内忧外患时候。皇阿玛能从那般刀光剑影中走来,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已是万古难寻之英勇。”

“换做别个,没准儿只能求列祖列宗保佑,甚至悲壮无匹地喊一声天不佑我了!哪有皇阿玛这般能耐?”

“亏得皇阿玛勠力开创这康熙盛世,不然儿子哪有精力关注太子妃孕中诸事?”

有道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更何况这彩虹屁来自于他一向最钟爱的太子呢?

就算千古一帝如康熙,也被来自爱子的肯定与赞扬吹得晕淘淘。尽数忘了刚刚的愁绪:“你啊,朕说你一句,你有十句等着。横竖你也是当了阿玛的人了,其余的朕不多说,你自己拿捏好分寸就是。”

胤礽认真脸点头:“是,皇阿玛放心,儿臣省得。以后必定慎终追远,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再没有叫皇阿玛日理万机,肩负万民福祉之余,还得为儿子处处操心的道理。儿子亲自下厨呢,皇阿玛好歹赏个脸?”

“就你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能有什么厨艺?难道大晚上的,给朕来道烤肉……”康熙正揶揄着爱子,就被满眼碧绿、鲜红与雪白吸引了视线。

定睛一瞧,这笑意就再也止不住:“朕道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却原来太子用黄瓜给朕切了条蛇么?”

练了许久,切废N多根黄瓜才精选这么一条龙的胤礽:“怎么会是条蛇呢?这是龙,龙呢!皇阿玛看着龙鳞、龙角,还有那细细白白的蒜末,是不是极和青龙卧雪的寓意?好吧,儿子到底门外汉一个,手艺上许是欠佳,但这菜味道可是不差,清脆可口着,极是开胃。”

“还有这道火山飘雪,儿子敢担保,就算皇阿玛富有四海,也绝没尝过这个味儿!”

边说,他这还拿筷子给自己夹了一口,果断抢了试膳太监的活儿:“入口微凉,甘甜中带着微酸,口感极佳,功能生津止渴。皇阿玛尝尝?”

父子俩已有些时日没这么一处好好聊天,康熙也就不说些个你是太子要时刻注意自己身份、安全,万不可再这么以身犯险之类的破坏气氛。

只接过筷子,依言夹了筷子糖拌西红柿。

又琢磨好歹是儿子一片孝心,还是再尝尝青蛇……啊呸!青龙卧雪吧。

那个金玉满堂看着也怪可爱,吃起来酸酸甜甜还颇开胃。父子俩边吃边聊,气氛和谐美好。

本来量就不大的四菜一汤都被用了个七七八八,最注重养生的康熙差点吃撑:“别说,这几道小菜看着朴实无华,却极其开胃爽口,再适合夏天不过。”

“何止啊?”胤礽笑着接话,把刚从玉录玳那里听来的再照本宣科,一一转述给康熙:“皇阿玛想不到吧?百余年来被讹传有毒,只能做观赏植物的番柿成熟后不但无毒,滋味还甚鲜美,于人体更有诸多裨益。”

康熙笑着点头:“看来不光不能以貌取人,亦不能以貌取物啊!”

“皇阿玛所言甚是。”胤礽点头,一脸的与有荣焉:“说来还是姨母聪慧,总能在细微处发现常人发现不了之物。先有泽被天下、惠及万民的牛痘,现在又发现了这么好吃又营养的番茄。”

大段大段对玉录玳的赞美后,胤礽表示:“儿子已经着人研究育种、育秧,争取尽快使其走进千家万户。叫百姓们品美味、增进项时也不忘皇阿玛隆恩。”

爱子毫不居功,处处把他这个皇阿玛放在前头,康熙心里自是无比熨帖。不过……

保成对小赫舍里氏的信重依赖,是不是过了些?

康熙有点担忧,就怕自家宝贝太子好容易从一个坑里爬出来,又跌进另一个坑里。再度被有心人挑唆着,跟他这个皇父离心离德。

不过再是忧心,康熙也没多透露一星半点儿。

甚至还秉持着功必奖,过必罚的原则,又着人赏赐了玉录玳一波儿,用以奖励她在民生方面的发现。

早朝上跟列位臣工们扯闲篇儿的时候还感叹,说不愧是出了元后的赫舍里氏,果然人杰地灵,纵然巾帼也同样不让须眉。若玉录玳身为男儿,便是封侯拜相也使得。区区一个多罗格格,实配不上她为大清做出的种种贡献。

身为赫舍里氏的族长,元后与多罗格格的叔父与族伯,索额图满面红光,各种与有荣焉。真·走路都带风!

而曾有幸迎进金凤凰,却被个狗眼不识金镶玉的蠢儿子搞砸,生生从家翁变成笑料的佟国维只觉得脸上火烫。恨不得立马告假回府,再抽那个累他成了笑柄的王八羔子抽一顿!

又双叒叕成了出气筒的隆科多……

就觉得赶紧销假复职什么又成了奢望,还得至少卧床养个五七八天。

这还得感谢他有个好额娘,能豁出去失宠、被休甚至以身相替的,也要拦着他阿玛。不然依着老头子那个暴怒程度,隆科多都不敢确定今儿这顿打挨实在了,自己还能不能全须全尾。

“呜呜呜……”老赫舍里氏哭:“儿啊,你也别怪你阿玛,实在是……”

“玉录玳那贱妇在家时推一推,转一转,活似个木头人。和离出府后却来了能耐,又是牛痘、内务府事又是狼桃的,生生变了个人儿。世人不知那贱妇奸猾,却道我儿有眼不识金镶玉,好好的非要宠妾灭妻,都怪……”

老赫舍里氏狠狠刮了隆科多身边娇娇怯怯的李四儿一眼,想说都怪玉录玳那贱妇跋扈,也怪李四儿这小妖精妖娆。

生生拐带她好好的儿子失了分寸!

然而奇葩到底比不过戏精。这不她还没来得及口吐芬芳呢,就被截了胡?

“都怪婢妾不好,惹了福晋的眼。”李四儿嘤嘤嘤,一脸的自责内疚:“千错万错都是婢妾的错,爷您……您不然打杀了我,再去找福晋赔个情吧!你们表哥表妹,从小青梅竹马又育有岳兴阿少爷。感情,自然是有的。”

“除了婢妾这个眼中钉,定能一解福晋心中块垒……”

“婢妾贱命一条,跟了爷才过了几天人的日子。若能求得爷安好无恙,婢妾……婢妾愿搭上自己性命!”

放在心尖子上的美人儿泪光盈盈,表示愿意为你安好而付出生命什么的。

这哪个男人遭得住?

反正隆科多是激动得热泪盈眶:“四儿,爷的好心肝,可不敢有这样的念头啊!爷皮糙肉厚的挨几顿揍不要紧,你可不能有一个指甲盖的闪失。”

隆科多知道自家额娘叱咤后宅一辈子,手上甚至沾过血。

为防爱妾在自己注意不到的地方遭遇不测,他还特意放下话来:“爷的前程,爷自己去打拼,不必四儿牺牲努力。你只好好的,爷才有心思上进。若……若你真有个一差二错,爷也绝不一个人独活!”

“爷!”李四儿一脸感动,如乳燕投林般钻进隆科多怀中:“婢妾何德何能,竟得遇爷这般良人?”

隆科多被撞得闷哼出声,却舍不得怪罪心上人半句。甚至还轻拍了拍她的背,无限温柔地替她捋了捋鬓边碎发:“四儿切不可如此妄自菲薄,分明是爷三生有幸才能有你相伴。”

“爷!”

“四儿!”

两人深情相拥间,即刻把老赫舍里氏衬成了个大写的多余。气得她双眉紧蹙,杀气腾腾地盯着李四儿。越发觉得那就是个乱家之源,真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李四儿嘤咛一声,瑟缩着将自己往隆科多怀里埋了埋。

特别巧妙地,叫他直面上老赫舍里氏凌厉的眼神。

果然,这男人再狗,刚到嘴儿的香肉也会护得死死的。隆科多生怕他额娘彪悍起来直接叫心上人去死,赶紧□□出声:“啊,好疼,阿玛这下手也忒狠了些。额娘若没什么事儿的话且先回去,叫四儿给儿子上个药?”

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老赫舍里氏能不知道他肚子里几根花花肠子?当下冷笑:“这粗手粗脚的贱婢,如何能照顾好我儿?还是额娘着人请个太医来,给你好好诊治……”

“额娘不可!”隆科多猛一起身,假装就变成了真疼,结结实实地出了一脑门子冷汗。

吓得老赫舍里氏都顾不上生气了,忙一脸心疼地凑上前:“怎么了,怎么了?要不要紧?儿子,你别吓额娘啊!”

“儿无碍,额娘不必担忧。”隆科多艰难扯动嘴角,很有几分落寞地说道:“只,儿子这伤……说起来也是家丑一件。额娘若还心疼儿子,就别闹吵吵地请太医,弄得人尽皆知了吧?”

“也别真以为四儿所说可行,儿与玉录玳既然夫妻情绝,以后就只有仇没有恩,再无破镜重圆的可能。”

“因和离事后,儿子名声大毁,又被万岁爷免了差使。堂堂国舅却只剩下个一等侍卫,说起来都不够丢人,哪儿还有贵女肯嫁?当然儿子也不屑那些个木头美人儿,以后余生,儿有四儿陪伴足以。额娘若还心疼儿子,就高抬贵手,别生摘了儿子心肝去罢!”

隆科多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把李四儿感动得珠泪涟涟。

被劝的老赫舍里氏只觉得怒火冲到了天灵盖儿,分分钟烧断了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儿。贵妇秒变泼妇,指着李四儿破口大骂,连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都不忘捎带上。

语言之粗俗,简直叫人不忍卒听,更不相信那是出自于堂堂一品命妇之口。

直骂到李四儿不堪受辱:“夫人,四儿敬您是爷的额娘,打进府来处处恭敬,并无不敬之处。夫人何故,何故如此辱人?若可以,四儿又何尝不愿意堂堂正正嫁人,做个正头娘子?又何尝愿意飘零如秋叶,沦落为奴籍?”

“若……若不是惦念着爷,不舍得爷。四儿早就一死了之,何苦连累祖先都因为蒙羞?”

隆科多大惊,连呼四儿不可。

老赫舍里氏却狠狠一口啐在地上:“死?小贱蹄子拿死吓唬哪个呢?河没盖盖儿,井没上锁的,你倒是去啊!真要是有玉录玳那豁出去一头碰死的孤勇,本福晋倒也敬你声刚烈。可你舍得么?舍得你这耗尽八辈子福运才堪堪攀上的富贵么?”

李四儿只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双眼都肿成了核桃。

可把隆科多给心疼的哟!

看着自家额娘的眼神中都不由带了满满的指责:“同为女人,额娘何必如此刻薄!难道您不在乎四儿死活,也不在乎儿子的么?”

老赫舍里氏怔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说我刻薄?”

隆科多冷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艰难起身,抽出挂在墙上的佩剑,铿锵一声横在自己脖子上:“儿子都已经说过太多次四儿对我的重要,可额娘不信。儿子也不愿再多赘言,只请额娘知道。打今儿起,隆科多跟李四儿同心同命。若她真有个什么不测,儿子绝不独活!”

刚从被儿子指责的悲伤中缓过来,转身又被狠狠威胁了一波儿。

顺风顺水了一辈子的老赫舍里氏何曾受过这样的打击?

登时一个白眼翻过去,致远斋中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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