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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掉落的那一刻,谢婉铭听见了心碎的声音,比起当年得知谢向元要结婚还要疼。到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的心从爱上他的那一刻起,就不再属于自己。

即便有多恨命运捉弄,恨他年轻时候的胆怯懦弱,她还是没有办法真的去责怪他。尿毒症...等同于宣布死缓的一种重症,让她如何面对。

“谢老师....”苏清刚想上前,被陆景言拉住,她只是轻轻摇着头。

谢向元从卫生间出来,惊见手机掉在地上,再见谢婉铭几近崩溃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

“怎么了?婉铭?”

他又看了二人一眼,苏清只是疑惑地摇头,谢婉铭最近的情绪实在太不稳了。

“你在这陪景言她们聊聊,我去看看老周,很久没见他了。”谢向元淡定地捡起手机,唇角还能支起一抹笑意,满眼的血丝,有些肿胀的眼泡,让病态更加轻易可见。

他顶着下腹和不知哪里传来的痛感,若无其事地转身。

“去找老周问问有没有合适的□□,还是打算做透析来保命?”

谢向元停住脚步,所有的笑意都凝固在脸上,这一刻还是来了。终究还是瞒不到最后,他深深闭上双眼,叹了一口气,故作轻松道:“轮回报应而已,好在电影完成了百分九十,剩下的交给刘副导和小苏了。”

说罢,他深深看了苏清一眼。

“谢导...”苏清的心拧到了一起,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谢向元在最近的日子,教自己那么多东西,就像一种嘱托,也像一种电影文化的传承,她学到了曾经梦寐以求的拍摄方面的专业知识,也领会了不少曾经未曾涉及过的领域。

这个亦师亦友亦父亲的人,这么久以来顶着巨大的不适,不露痕迹地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

剧痛像一股热浪淹没了自己,苏清竟湿了眼眶,她想说点什么,又觉得语言是最苍白无力的表达。

她总觉得有一根牵绳在扯着自己,也放大了得知谢向元重病的噩耗,苏清的难过无法形容。陆景言不知何时牵了她,温暖的手心蕴藏着巨大的力量,在无助和悲伤的氛围里,给了苏清一丝慰藉。

她没有抬头,只是回握过去,两人很自然地牵着彼此。她们谁都不愿意打扰这一刻的沉重,因为谢婉铭压抑隐忍的情绪,已经到了临界点。

踏出的每一步都那么艰难,就像当年跨入他成婚的现场,别人的幸福天堂,却是她无边的地狱。

“什么时候查出来的?”谢婉铭沉音问道,因为强压情绪,沙哑的颤音几乎没什么力气。

谢向元不敢回头,怕看到谢婉铭伤心欲绝的眼神,怕陷入似曾相识的痛苦。

“记不清了,查出来后总想着再跟你合拍一部电影,留在世上,当做我们之间最后的牵绊。”

“谁要跟你有羁绊?谁要你留下的羁绊?凭什么从以前到现在一切都是你说了算,女儿是这样,身体千疮百孔了你还这样,凭什么要我反反复复承受这一切?凭什么?”谢婉铭泪水无声无息地流淌而下,她连嘶吼的力气都没有,恨不了,不能爱,刚得知女儿还活着的喜讯,就给了她这道晴天霹雳,这老天是有多见不得她好呢。

“对不起,婉铭,最后一次了。”谢向元抬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出了病房,谢婉铭伸出手却触及不到他的后背,苏清似乎看明白了所有,之前所有奇怪的感觉,他们之间微妙的眼神交流原来是这样!

她一早听说两人并非亲兄妹,但却胜似亲兄妹,原来这份胜似之情不是亲情,是爱情。

“谢老师,你就让谢导这么去吗?”苏清拉了拉谢婉铭衣袖,“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最渴望的就是喜欢的人在身边,谢导坚持这么久是为什么?您应该比谁都明白。”

“小苏。”谢婉铭眼眶含水,握住女儿手心才安定下来,“如果他不换肾,会死的你知道吗?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没事,您别急,您先去看谢导,剩下的事情我来做。”苏清轻拍她手背,“人不能因为一个执念而让自己留下永久的遗憾,您说是吗?”

谢婉铭望着苏清,一行热泪随着唇角的笑意流出,“谢谢你,小苏。”

几乎没有片刻的思考,谢婉铭疾步快走地追了出去。女儿安然无恙变得很优秀不是吗?他目前没有合适的□□或许能等到不是吗?其实于谢婉铭来说,还有什么放不下呢?

老天一直在给她留生路,一直让她绝处逢生啊!

苏清虽然鼓励谢婉铭,自己却一点底都没有,她转身望着一直沉默的陆景言,问道:“换肾,透析,这是什么病?尿毒症?”

“嗯,应该是,而且谢导有些水肿,加上之前呕吐,频繁去卫生间,应该是没错了。”陆景言记得小时候有个亲戚得过这种病,到了晚期没有做肾移植,不久就去世了,这种病等于是半个绝症,靠透析维持的生命,不会太久。

“这么说需要去有人捐肾并且□□匹配才能救导演的命?”

“谢导没有亲生父母,与谢老师也不是亲兄妹,唯一的女儿...”陆景言望着苏清,没再说下去。

“唯一的女儿也死了,就是谢老师失去的那个可怜孩子是么?”

陆景言不知如何回答,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只得沉默。

苏清深深叹口气,“就算直系亲属也未必就能匹配吧,只能大海捞针了。”

“你有主意?”

苏清脑海闪过一个念头,没有太多时间思考,只是眸间透着韧性,气场瞬间变了,“接下来几天到出院只能让秦晓陪你了,我要回公司处理点事情。”

“你去忙吧,不需要时刻陪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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