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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伊语被珍珠压着进帐,几天不见,腰围清减,只是那双眼睛狡黠依旧。
文阮楠学着白梓芙的声音屏退帐外左右侍卫,珍珠这回学聪明了,封住拓跋伊语穴道,使其无法用力,才放心退出大帐。
帐内,只有灯火充盈。
她穿好鞋袜站起,隔着屏风紧了紧腰带,心如明镜,套话道:“你说的计划,本宫还有几处疑问。”
“南昱,你先把今日份例的解药拿来,我快疼死了。”令和没有察觉异样,浑身瘫软仰倒在地面,那种痛苦一看,便知道不是装出来的。
文阮楠见状不对,皱眉冷静思索。
是公主给她下毒了?
表现疼成这样,又像是……离开前的那晚,自己给她下的清风醉。
但清风醉的解药,不是早几天便交给珍珠,并嘱咐母夜叉按时发放?
难道,公主痛恨令和卑鄙,每日份量悬着不给,故意熬着?!
不管怎样,且试令和一试。
敛声清冷悠悠,学着梓芙语气,不怒自威道:“你屡屡阴险对他人用毒,此番以身试毒,应知毒药何等磨人,肩胛骨疼得紧吧?”
如果是自己下的清风醉,随着毒性渐深,中毒者最先是手臂发作,再是肩胛骨,最后蔓延到整个腰部。
算着日子,距离令和中毒那天,毒性刚好走到肩胛骨——
令和没有否认,躺在地上讥讽道:“呵呵,是啊,看我受痛你快活了吧,又或者你要大发慈悲,再灌我半瓶毒药?”
果然不出所料,是她下的清风醉。
心里一紧,文阮楠闭上双眼,仔细想来也是。
——白梓芙向来风光霁月,是不惯毒药傍身的。
如今不得直接走出去,只好暂且压住心中不忍,抿唇道:“你把计划重新说一遍,本宫自会考虑赏不赏解药。”
她猜测,公主没有杀掉令和,其中一定有所交易。
而白梓芙偏偏不愿告诉自己。
再联想到白梓芙今晚失常之举,面上担忧情切,逼问令和道:“别想着耍什么阴谋诡计!快说!”
拓跋伊语忍住呼痛,双眼紧紧盯着屏风后的人影。
这南昱,今天好生奇怪。
看着看着,却倏然一笑。
额头已疼得汗珠点点,肩胛骨两侧根本动不了,但令和娇笑数声:“你伤了我,楠哥哥可是会心疼的,你的夫君那晚……温柔的和水绸一般呢。”
什么胡话!小妖女胡说八道!
当事人就站在屏风后面,令和娓娓甜音飘来,文阮楠心里忐忑,下意识便回头望了望白梓芙。
还好!暗暗吁出一口气,公主没醒。
转头拂袖侧立,声音仍清冷:“不说其他,本宫有兴趣的,是你的计划!”
令和伏在地上,疼痛萦绕,声音断断续续,隐忍已到极限:“好说啊,你、你把解药给我服下,否则我现在、我现在讲话无力,恐怕不能支撑……”
她明白清风醉引发的剧痛难熬,万般无奈之下,文阮楠只得铤而走险。
短暂犹豫片刻,俯身吹灭里间几盏灯火,为帐中的昏暗勉强找个理由:“驸马睡了,你且小声些。”
帐内,瞬时光线冥冥。
拣过白梓芙脱下的宫裳穿好,揉散头发披在身后,摸着黑,她握紧手中的小瓷瓶。
——幸亏身上还带着半瓶醉清风的解药。
背光长影绰绰,绕出屏风,一步步靠近令和。
现今这副伪装,心里不禁打鼓,但想俗话说得好:灯下黑。
噙着几分谨慎,她有意低头侧脸,欲想借助桌旁的一盏灯光模糊五官。
而令和伏在桌边,按着左肩稍稍抬眸,余光一扫勾出浅笑。
新鲜,这人居然女装相见。
这个“南昱”脚步轻盈,行走身姿妙曼,而桌下杯盘狼藉,显然刚刚这里发生过一场激烈争吵。
真正的南昱去哪了?无论如何,得抓住这个机会。
拓跋伊语挣扎坐起,软身扑过去,撞进那人怀里,揪住衣襟嗔声不停。
句句都是撒娇。
“楠哥哥,你终于来救我了。”
“楠哥哥,你穿女装的样子好美呀。”
“楠哥哥,我这几天好生后悔,那天竟伤了你……”
文阮楠面上一僵,小妖女眼睛这般厉害!
“楠姐姐?”令和双臂缠着她,又嬉笑低婉叫道。
没有闲心和对方胡搅蛮缠,快速锁住令和背脊,另只手把解药强喂进去。
然,药丸喂进去,指尖传来的绵绵湿滑,惊得她立刻收回了手。
还是如此……不知廉耻。
令和得逞似的咯咯直笑,耍赖拉住她的手,抚在自己的脸上,一双眼睛湿软:“楠姐姐,我错啦!”
愧疚心中绕,怎么都不应该出手伤她的!
说到底,眼前这个人太善良,善良到可融冰心,自己都有些不忍心了呢。
文阮楠抽回手,眼里一片冷淡。
不甘再被小妖女盈盈弱弱的可怜外表欺骗,眉头拧结成川:“说吧,你和公主有什么交易。”
“那你先回答我,这几天想我了吗?”令和仍然不满温暖离身,双手有些绵软,手肘撑地,挑眉妖娆笑道。
又来这招!
她皱眉,这个拓跋伊语,小小年纪净学些勾引男人的媚态。
书云,美女妖且闲。
一会儿因痛哭泣,一会儿装傻充楞,一会儿娇笑不止。
何其轻佻。
起身后退几步,她眸中松雾渐散,既然已被撞破伪装,索性点灯起夜,干脆明言道。
“你对我实话实说,我说不定考虑救你出去。”
“这样讲——”令和眼中吃醋一闪,曲了曲手肘:“你的南昱,爱你爱得真深呐!”
“什么意思?”她的心都被揪起来,跟着令和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凌空悬吊。
拓跋伊语故意不说透,偏要噙着神秘逗弄她,指着桌上一盘玉笋,竟悠悠然:“我饿了,可我的手没有一点力气,要楠哥哥喂我。”
说着,眼睛似长了勾子般,目光放肆,嘴角带撩,眼里一汪深情投向她。
可是对方盯得太过,文阮楠一时非常不自在,低眸看了看自己的装扮。
想她重生至今,极少穿女装。
在小妖女看来,可能……怪异?
“你嘴巴又没事,巧舌如簧,要吃自己吃!”一边挽着头发,她一边抬脚往屏风后面走。
得赶紧把衣服换回来。
白梓芙宫裳幽幽冷香不绝,扰得她几乎无法定心,等会儿别又着了令和的道。
“你不用换衣服。”拓跋伊语阻止她换装的行为,偏头斜到一侧,愤怒哼声:“南昱爱你,甘愿自己去死,那你呢,是不是也愿意替她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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