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第 1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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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之后的天色蓝洼洼的,几朵如絮的云缀在其中。

两国边境中部的一处开阔的郊外，草木虽绿,但显稀疏，长风稍急，偶卷起沙石阵阵。

年过半百的阿尔都王一脸浓密的胡子,背着手顶着艳阳,在临时搭建的筑台上来回踱步。

阿尔都部的众臣及蕃国各部大小首领恭候在此多日了，身后的大小营帐都搭了数百个。

得知今日周国的军队将护送他们的月女到达此地，一早，阿尔都王就已命所有人盛装出迎，这会儿晌午已过,日将西落，一大群人翘着首，丝毫没有怨言地默默候着,毕竟所迎是月神之女,虔诚与否神祗是会知晓的。

终于,远处有绣着周字的旌旗出现在视野中,阿尔都王抖着眉毛兴奋地直呼“月神保佑。”

大周的军队由远及近,浩浩荡荡,所到之处扬起烟尘无数，军威严整。

待行至距蕃国搭建的筑台百步时,前锋将军一抬手，所有人停下站定。擎着旗帜的骑兵们来到最前，策马一字排开,随后从中间向两侧分列，骑兵之后的步兵也齐齐分列开，为一身银甲的云庆和她身后的驷马毡车让出道来。

云庆走马到最前，并不下马，看着远处的阿尔都王咧着嘴举着双手做迎宾状。

阿尔都王：“最尊贵的朋友，我们恭候多时了。”

云庆心里冷笑道：犯我国境的是你，战场上与我剑拔弩张的是你，如今我们又成朋友了。

云庆假笑道：“阿尔都汗王，我们如约将你们的月女送来了。你要如何回报我们？”

“尊贵的朋友送回我们的月女，是我们阿尔都的大恩人，是阿尔都永远的兄弟。还请朋友先让我们的月女出来吧。”说罢，阿尔都王一摆手，由十二人抬着的肩舆往大周这般走来。

云庆向旁边让了让，她身后的毡车缓缓驶出队伍。待肩舆与毡车相遇，阿依尔穿着一身象征纯洁的白衣，从毡车中走出，走上肩舆。蕃国众人纷纷以拳抵胸单膝而跪，齐呼月神保佑！

阿尔赌王老泪纵横，他本以为再也见不到阿依尔了。以往只将她看做是部族神祗的女儿，这一回分别，他才发现对阿依尔的惦念还是父女之情占了大半。他无数次向月神起誓，只要让阿依尔回到他身边，他愿付出任何代价。

待阿依尔被接过来，阿尔都王沧桑的面容焕发着久违的光亮，也单膝跪下，“月神饶恕我未能保护好月女的罪过吧。”

“月神没有怪罪任何人，”阿依尔一派气定神闲，随后不怒自威道：“但森格部的鲁速尔必要得到惩罚。”

阿尔都王立刻起誓：“我必让其付出应有的代价。”

众人随之高呼数次：“必让其付出应有的代价！”

阿依尔：都起来吧。

众人又念了句月神保佑才起身。

阿依尔：“月神说在你们征讨仇人之前，应当先与尊贵的朋友们携手共舞。”

阿尔都王深以为然，向大周将士们喊道：“尊贵的朋友们，请原谅我们的冒犯。让我们在月神的见证下将以往的恩怨一笔勾销吧。放下长戈，我们应该把酒言欢。为表诚意，我们已宰了最肥的牛羊，备好了最甘甜的酒浆，请你们与我们一起尽情享用。”

云庆听着阿尔都王的漂亮话，心里讥笑两声，面上却表现得十分大度，“汗王美意，却之不恭。”随后对身后的命道：“众将听令！”

众将齐吼：“在！”

吼声震天，战马都不耐地刨了刨前蹄。

云庆：“赴宴！”

众将：“是！”

霎时鼓点咚咚，角号鸣天。就在两军之间的空旷之地，堆起了无数个准备点篝火的草垛。云庆等将领被邀上筑台，将士们则围着草垛而坐。

蕃国的汉子们抬上了宰杀好的羊牛，夹在了草垛上。蕃国的姑娘们则端上了酒壶，亲自为大周的将士们斟上如血的葡萄美酒。

之后一群乐手和舞姬翩翩而来，伴着欢快的乐声跳起舞，时不时还会挑她们看上眼的周国的士兵一起进去跳舞。

阿依尔伸着脖子没有从正在往筑台而来的云庆身后看到安和的身影，她拽住从自己面前经过的云庆，“姐姐呢？”

提起安和，云庆有些惆怅，最近安和一直对她冷冷淡淡的，她猜测是因为阿依尔要走了，安和舍不得。不过无妨，等阿依尔不见，安和就会恢复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