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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宫坚若金汤,他们两人要不是借了旁人之力,何以从晋宫之中挣脱罗网?屈颂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事事会将人心往善意处想的屈颂,何况她也不相信,以长庚的脾气,会纵过这两个人。
荆月和越两人都是微微怔住,露出惶惑之色。
屈颂不再理会,扔了手里的柴刀,扭头走入了自己的寝屋。
她没有想到今日荆月他们两人能找上门来,这两年来她来漂泊何地屈颂不得而知,但总感到事情并不如此简单,一定有些关节是她所没想透的。
黄昏时,童子将饭菜烧热,招呼大家一同过去用晚饭,特地在屈颂的窗牖旁敲了,但屈颂无心用晚饭,没有去。
隔了会儿,便听到饭桌上传来了一阵笑语融融之声,荆月的声音特别响亮,越师兄于一旁帮腔,两人一说一逗哄着师父,师父怕是顾念自己才没有与他们搭话,但不时也会点头,应承一两个字。
数年不见,没想到越师兄如今已是性情大变,竟也学得荆月一口油滑腔调。
屈颂在榻上坐了会儿,把今日的冶铁心得抄录于手札上,便打算吹灯睡了。
屋外素女来叩门,为她递了一些饭食,是从外边买回的藕花蛋汤与荷叶鸡,她一早知道荆月回来,怕她会不自在也不肯与他们同席,顺道便从外买回了晚饭。得知素女也还没用饭,屈颂便与她一同吃了些。
饱饭之后,素女才低低地问道:“你师父的亲生女儿回来了,你有何打算?”
屈颂一时没有答话,素女又细声地道:“我知道你们曾有过节,荆月她更是曾经想至你于死地……你们这样的关系,恐怕无法于一个屋檐下共处。”
屈颂放下碗碟,道:“我原本没料想到这个。在我的设想当中是没有这两人的,这样我便可以心安理得待在师父身旁,为他颐养天年,也不须有任何顾虑。但是荆月回来了。你说得对我没法与荆月共处,但看在师父的面上,我并不想与她相互残杀,所以我与她之间必须要有一个离开。既然荆月是师父的女儿,那么那个该当离去的,自然是我。”
她也顿了一下,看向素女,慢慢地道:“你还是跟着我,对吗?”
素女那总是幽怨的眼神之中罕见地露出了一点娇憨的笑意:“你不要弄错了,我是因为跟着你,才会认得你师父的,又不是为了留在你师父身边才跟的你。你这个屈先生如今还跳得动么?腰腿都使不动了吧?可不要我一路卖艺弹琴养你。”
屈颂知道她是故意逗自己,却忍不住笑得腹痛。
“好了好了,主意既定,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过几日,我把荆月嘴里的话套出来,处理好矿山的事,咱们就走。”
送走素女,夜幕已四垂。
明月在天,疏星灭没,平野尽处传来一缕哀怨的风,破入门窗,搅散了人的睡意。
屈颂以为是风吹开了窗,从床上翻身下来,披上外袍,睁着半惺忪的睡眼却开窗,待走至床边,忽然一道黑影跃了进来。
屋内无灯,四下漆黑黯淡,不见五指,来人又一身夜行衣,对着月光隐隐可见身材修长。屈颂刹那间以为是长庚来了,他总是出现得出人预料,每次都是,上回一别之后屈颂都不知攒了多少话要对他说,可又怕他感到烦。晋侯日理万机,好不容易大发慈悲抽身救她一次,还被她如此“迫害”,她总想说清楚的。
但是长庚会在意吗?
“你……”
一出口,屈颂便感到自己咽干,几乎无法说出话来,无数的心绪一齐涌上了心口。
“莲儿。”那人却突然出声,打断了屈颂的全部酸涩曲折心事。
屈颂震惊之下,往后急退了两步,右手摸到了自己绣囊之中的匕首刀锋。
“你是谁?”
她沉下脸色,防备地看着来人从月光阴翳底下缓步走出来,摘落夜行衣上的面纱,露出真容。
看他并不像是要对自己不利,依旧保持了稍远的距离,屈颂定了定神,取下火折子点燃铜灯,举起灯盏,朝那人晃了过去。
“九公子?”
看清他的真面目之后,屈颂惊讶无比,“你怎来了?”
她又立刻想起九公子方才对她的称呼是“莲儿”,这似乎是周国十公主的名讳。
姬九对着烛火定定地看着屈颂,此时,愈看,便愈是感到他过往确实是太不小心了,她渐渐长大,面容虽有所变化,但仔细地端凝着,却仍会感到,她与母妃的眉眼实在有太多相似之处。
在此把心头的激动压下,姬幽微微挑起了嘴唇:“九哥来接你回家的。莲儿,我找了你多年,殊不知当日便已是近在咫尺,是我蒙昧未得认出。你记得你身后的九瓣红莲纹么?我周国尚莲,那便是我周国公主最尊贵也无法仿冒的标识!”
“你、你怎知道?”
她背后的红莲纹来历不明,幼时,师父甚至想过办法为她除去,说恐有不祥。
她曾经数次问过她背后的九瓣红莲到底意味着什么,师父都不肯说。
中山君以此为条件,换他做中山王后,她也答应了。
那朵象征着她来处的红莲纹,原来背后竟是这样的意义!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是兄妹俩抱头痛哭吗?
嗯哼,下一章很多真相大概能浮出水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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