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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鸣霍然转头,盯了左越足有一分钟才压住声线问:“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看似平稳的嗓音下透着几分惊惶。

左越怔了怔,似乎没想到他会反问,苍白的脸上闪过一抹愕然。

在他看来,没有谁会愿意待在一只精神力紊乱的雄虫身边,哪怕他身居高位、家财万贯,虫生都没有保障,更遑论享受由他带来的便利。

薛鸣既然发现了,自然会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他想好了,等去办离婚手续的时候分给薛鸣一半财产,毕竟这几天承蒙照顾,鱼汤很好喝。

而自己就去申请残疾虫证,这样帝国婚姻法就不会强制他再匹配对象。

薛鸣从喉咙里发出模糊的一声音节:“我先去洗手。”说完不等反应落荒而逃,不一会连着的浴室内响起哗哗水声,淡淡血腥气在房间内萦绕。

左越侧耳听着,眉眼低垂,露出几分温柔的安静,方才那副狰狞嗜虫的模样仿佛只是个噩梦。

粉红色的水顺着下水道旋转冲走,薛鸣愣愣地看着掌心那道被流水冲洗得发白的伤口,脑子已经成了乱麻。

如果不是左越尚存一分理智,此时他已经被咬断了脖子。

很惊险,但他莫名没有半点后怕的情绪,心底反而升起几分……心疼。

说不清道不明。

就好像已经陷入绝境的困兽在笼里发狂嘶喊,攻击视野中的任何活物,其实背后都在传递一个信息:救救我。

卑微而可怜。

但再可怜那也是一只随时可以咬断人脖子的雄兽,薛鸣不是圣父,没有上赶着找死的爱好。

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左越不知什么时候坐上了轮椅,单手扶着门框,红得过分的嘴唇微张,似乎想要叫他。

薛鸣关了水。

“过来。”他冲他招了招手,拿出治愈伤口的喷雾,对着他的手掌喷了喷,娴熟地包扎起来。

高等雄虫的爪子在攻击时自带毒素,能破坏对方的血液凝结功能,以薛鸣这么个冲水法,不到天亮就得流血而亡。

薛鸣被他托着手掌,俯视下去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高挺的眉骨和长而密的睫毛,薛鸣突然伸出手指在他睫毛上刮了一下。

那层睫毛扑簌簌眨了好几下,尽数扇在他指腹那一丁点地方,触感微痒。

他像上瘾了似的,又拨弄了一下。

左越稍稍往后退让,握住他作乱的手指,轻轻用了点劲示意他安静。

薛鸣绷紧了唇线,知道离婚这事绕不过去了,索性先发制虫表态:“我不想离婚。”

说完甩开左越的手,从家里翻出备用的床单被子换上,又将被左越扫落的物品归置原地,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轮椅行驶的声音靠近,左越清透微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要冲动,我们仅仅相处了几天,远远不到为对方承担风险的地步。”

薛鸣把枕头往床上一摔,目光灼灼地盯着左越:“什么地步才算为对方承担风险,左越,我们是领了证的合法夫夫,你当是小孩办家家,想结就结想离就离么?”

左越张嘴辩解:“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离婚对你是一种保护。”

“那你呢?”薛鸣反问,下颌线绷得死紧。

“我——”后者打了个磕绊,唇角勉强提了提:“我还是帝国的上将,能坏到哪去。”

薛鸣住了嘴,就算再不懂政治他也明白帝国上将精神力紊乱意味着什么,左越说得这么云淡风轻才是真叫虫生气。

但他不擅长斗嘴,索性往铺好的床上一躺,闭眼装睡。

眼前有阴影笼罩,左越掀开他的被子,面带无奈:“别闹,我是认真的。”

薛鸣眼也不睁,伸手抢过被子盖到下巴尖,语气淡淡:“我要睡了。”

说完放平了呼吸,要不是上一秒还在争论,左越真会被他骗过去。

还说不是小孩子,幼稚。

左越暗叹口气,将被角替他掖了掖:“累了先睡,想离婚随时可以和我提。”

说完轮椅行驶的声音逐渐远去,随着关门的一声轻响,薛鸣额角青筋跳了跳,睁眼到天亮。

这夜过得格外漫长,又似乎格外短暂,薛鸣感觉脑海里才过了几个念头,一晃已经到了早上七点,他起床洗了把脸,经过书房的时候看到了从门缝处透出来的灯光。

左越昨晚也一夜未睡。他脚步顿了顿,打消了敲门的念头,扭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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