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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地,宋追惗将官帽搁在了一张高案上,踱步过来,“长一长就好了,孩子都这样儿。”他挨着床沿落座,埋首瞧一瞧婴孩儿,露出一丝笑意,“给奶妈带下去吧,他该吃奶了,你也该吃饭了。”
末了,屋内的人已退了个干净,他刚要欺身挨过去亲她一下,却不想被她远远避开,立时便攒了万千疑惑睇住她皱成一团的眉眼,“怎么了?”
“别挨我太近,”她往帐璧挪了一寸,臊红了脸,“我、我都半个月没沐浴了,我自个儿闻着都有味儿了……”
他却像不在意,仍旧固执地凑近,一只大手拂着她的发鬓,抵着她的鼻尖笑,“我怎么没闻见?你夜夜趴在我怀里,我闻着还是茉莉花儿的香。”
“茉莉花儿头油嘛,”她直勾勾盯着他一双大眼,顽皮地笑着,“亏得吴妈妈没说不能抹头油,否则我自个儿都要把?自个儿熏死了。”
“你要是真觉着不舒服,等入了夜,叫丫鬟打了热水来用帕子蘸了擦一擦。”
“可算了吧,现如今这些丫鬟可不肯在这事儿上听我的,只唯吴妈妈的命是从。你叫她们来,扭头就去告诉吴妈妈,她又得将我耳朵念叨出茧子来。”
他的掌拂一下她的腮,缓缓拔座起来,“没什么,就说是给我洗漱,叫丫鬟们出去,偷偷地擦洗,不叫她们晓得就是了。”言讫,他朝外头嚷一声儿,“进来更衣。”
待真入了夜,天儿亦随之凉下来,却有海棠似语,蔷薇低吟,一切沉寂在春夜无边中。芸儿端来一盆热水,依着吩咐才退出去,张碧朱后脚便掀了被子爬起来。
这厢拧干了绢子,撸起两截银红的袖将左右两个小臂细擦一番,再将脖子洗一圈儿,正欲解了衣带,恍想起床沿儿坐着看书的宋追惗,便腼腆地握着绢子回首,“三?哥,要不你先到外头看会儿书,等我擦洗好了你再进来?”
宋追惗安坐在两片挂起的帐中,眼儿未抬,卷着一本《商君书》掀过一页,“我在这里也不碍着你什?么,你洗你的,我看我的书。”
瞧他目无斜视,俨然一个正人君子,张碧朱亦不好偏颇揣度,依旧扭回去,淅索解了腰侧的衣带,“三?哥,你可记得答应我的吧?再半个月出了月子,你可要带我去水天楼吃饭,届时你可不许跟我父兄一样,老?找些借口搪塞我。”
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犹如一声低沉的喘息,“嗯。”
“你放心,我也不是真不懂事儿,我就去一回,以后不去了,不给你找麻烦。”
一缕微风穿堂而入,撩动了眼角的帐,晃过一抹淡淡的粉,像她整片背脊上的肌肤。使他暂时遗忘了手上的书,一双眼笼着朦胧而炽热的什?么,盯着她雪白的肌肤上两根细细的红丝带所结的一个扣。下垂的线头,勾起他某些本能的暴烈,使之连呼吸都低级得如黑暗中的一只野兽。“嗯。”
而她背对着,纤细的脖颈支撑着她满头的松髻,只顾将一张绢子尽可能地擦拭着袒裼出的所有皮肤。嘴里唼唼无绝地,不甘寂寞,“今儿瞧着,书儿好像长得蛮快的,才半个月,眼睛比从前大了一圈儿,小孩子也挺好玩儿的,就是太脏了,要是干净些,也没那么讨厌,我也是愿意常常抱他的……”
正笑着,倏地就感觉一缕灼灼的呼吸喷在耳侧,未知他何?时暇暨身后,手臂绕前接过她手中的绢,“我帮你。”
因谨遵医嘱,谨慎为上,长达九个月他们刻意保持了一种亲密的疏离,使得她一霎有些不习惯,几如新婚的姑娘,彩霞一样的颜色寸寸由她的颈上爬上了颊腮,一朵盛艳的牡丹,羞答答地垂下了脸。
他的鼻息在耳畔,轻柔而滚烫,“怎么不说了?你说,我听着。”
软绢上沾的水非但未凉,反而一点、一点的升了温,她跳动的心感觉到,如同抽掉浮云露出了月光,一切沐浴在清清凉凉的霜华之下,花枝在夜风中颤抖着笑,抖落风尘。随之,有连绵一场细雨落在她的后颈,在葱蒨的林谷,她听见雀莺欢笑,而她是其中的山野的精灵,有着原始的快乐。
唯有在这一刻,宋追惗才是无心计较得失的,他再想不起那些利益算计,一点爱能换几两真心、一点付出能讨回多少回报,他都没法检算了,唯有凭借着本能去爱,爱她的欢颜与曲调,聆听她欢乐的心事,领导她不断往幸福靠近。
月宇轻尘,珠宫终夜,日复一日的轮回中,回忆起来,似乎每一日都有着空前的快乐。这种快乐好像与从前做闺阁女儿时略微不同,相较而言,这是更为醇厚而稳固的幸福。起码,张碧朱是这样认为的。
她坠入了永恒喜悦的海,出了月子,比从前更加肆无忌惮起来。掣了额帽,敛黛挽妆,跃入宋追惗怀里,激动地催促,“三?哥、三?哥,不是说好了带我去水天楼吗?我已经可以出门儿了,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今儿就去吧!不叫他们摆晚饭了,咱们就上那儿去吃!”
宋追惗向来是个喜静的人,因着她,竟渐渐适应了耳边的聒噪。他无奈地笑,无奈地叹,“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非得今儿去?这才刚出了月子,要是着了风怎么办?”
她的指端戳在他的鼻尖,连凶巴巴的模样都那样俏皮,“你少来,你背着吴妈妈可没多守规矩,咱们是‘狼狈为奸’,你现今可没道理指责我!”
斜阳将他二人的影欹斜在台屏上,交融的抱影,一对夫妻同心。宋追惗抓住她的手,威严中有着温柔的宠溺,“谁教你用手指着夫君的?还有没有点儿规矩了?”
“我就指!”她挑高了下巴,另一只手再指过去,“你带不带我去?你不带我去,哼、我自个儿去。”
“带带带,前儿做好的那身男装你去换了来,将你面上的妆卸了,画个男人模样,你可会?”
“这有什?么不会的?”她扯着嗓子朝外头嚷,满目春光,“芸儿、芸儿!快来替我更衣,咱们今儿上外头吃饭去!”
只等丫鬟涌入,宋追惗则退至外头榻上,随手捡一本书,翻了十来页,又听见张碧朱细细的嗓音喧阗了满室,“三?哥、三?哥你快来,我要比着你画!”
他垂眸一笑,情状无奈地阖上书,蹒步入内。见她坐在窗前的妆案上,罩着件三多暗纹的天水碧圆领袍,去了那些繁脞的髻以及簪花珠点,只用月白的缎带高高地束着一个髻,光瞧背影,还真似哪家的小公子。
闻听脚步声,她扬了勾笔旋首,背着艳光明媚地笑着,“三?哥快来,坐我边儿上,我比着你的样子画画眉,不然哪家公子像我这样儿细细的眉?”
他依言坐下,镜中出现了两张脸,一浅一深的笑、一硬一柔的五官、一生一世的夫妇,倒映着温馨与幸福,似乎一霎就要到达了永远。
她举着笔,将他的眉目细细窥着,“你别笑,笑了我可画不好。”尔后她扭回镜中,蘸了黛粉徐徐勾画,“就描个眉毛好了,别的不用吧?横竖等我们到了水天楼,天大约也黑了,谁还能瞧清似的。三?哥,我从前就听哥哥说,这些大酒楼里专门为你们这些官宦权贵设了雅间,你也有吗?咱们是不是就在你那个雅间里用饭?会有唱曲儿的来给咱们唱曲儿吗?……”
倾筐倒箧的好一堆傻话儿,竟叫他无从答起,只闷不做声地守在一边。隔了半晌,听见搁笔的声音,他方凑到镜中去瞧,立时又将眼瞪圆了瞧向她的真容,稍静半刻,猝然“噗嗤”一声大乐起来。
空旷的粉墙间回荡着他明朗的笑声,竟是止不住的样子。急得张碧朱在一边掣他的袖,“怎么了?你笑什?么?我画得不好?我觉得蛮好的呀,是不是太粗了?你说话儿啊,不许笑了,三?哥、三?哥,不许笑了,三?哥!我要生气了!”
他笑了好半晌,方气喘吁吁地端正了身,一瞧镜中,险些又乐出来,忙憋住,“挺好、挺好。就这样儿吧,半点儿瞧不出来是个女人。”
那双浅唇一撅,反反复复地在镜中打量,“好像是有点儿描粗了,可我是比着你的眉毛画的啊,怎么在我脸上就跟两条毛毛虫似的?你等一等,我洗了重画。”
她正欲起身叫丫鬟端水来,不想一把?被他掣住,“就这么着吧,再洗再画得耽误到什么时辰去?一会儿你该饿了,横竖认不出是个女人就得了,别的不大要紧。”
俊逸的面庞已经笑得通红,双目中闪烁着璀璨的光芒,或是湖中打捞不起的星辰、或只是笑出来的水花儿?业已不要紧了,总归这是他头一次如此轻狂放纵,放肆得像个真正的年轻人。在这短暂的一刻,他拚弃了所有的顾及,放任自己地浸没在爱的镜花水月。
张碧朱亦跟着笑了,细细的眼缝中迸出了异样的欢愉,是因自己带给他的欢乐而高兴,“那你可不许再笑了,听见没有?!不许再笑我!”
她假意捶打着他,佯作生气,实则眼波中淌着无限柔情。倘若这是一场繁花似锦的春梦,那她此刻只愿永不再醒。
这美满的甜蜜一直蔓延到水天楼崇闳的大门前——描金的匾额灿灿悦动,万丈的烛光照亮了整个夜,人来人往的厅堂坐满了富贵王孙。他们的身边围坐着一些风尘女子拨弄了琵琶,霎时伴着珠玉满盘,吟诗艳唱,喧嚣似乎淹没了整个人间。溅起的浪潮里,却裹挟着汹涌的孤独,将浮世红尘以外之人拍得粉身碎骨。
高楼上的月光罩着幽篁挺拔的宋追惗,只稍站了那么一霎,便有掌柜亲自迎出来,在他面前恭顺克己地行礼,“哟,宋相日理万机,怎的亲自来了?请恕小的眼拙,也不知您在这门口站了多久小的才瞧见。不知宋相是想吃些什?么,差人来说一声儿就是,小的必定不敢耽误,亲自送到府上去,怎敢费您老人家的腿脚?”
风起,刮开了一场迷人烟云,宋追惗回首一望,只见长街熙攘,紫翠红乡,人海苍茫中,“空无一人”。
久久之后,他方落寞笑了,夺步往门里去,“金丝芙蓉糕,堂食。”
“宋相到,金丝芙蓉糕,堂食!”
伴着掌柜一呵,一群相帮与锦衣华服的客人们殷勤迎出,堂内的喧嚣逐寸逐尺地吞没了宋追惗千秋万代的容颜、与永世孤独的背影。
却原来,云梦乍醒,万里光阴恰如昨,雁影离秋,一叹碧波还似旧。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是宋知濯的“婚姻保卫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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