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无霜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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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无霜剑法

窗外，下雪了。

从离开长安以后，秦钰很少再有机会看到雪，尤其是在这高墙铁壁处处都是机关暗器的武林盟内，见到雪落其实可以称得上一件神奇的事。所以秦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看到了雪，还是陷入了虚幻之中。

她伸手想揪一根自己的头发，来验证一下到底是不是自己在做梦。可轻轻一碰，居然一大把头发都缠在了自己手指上，脱离了它们本应该生长的地方。

秦钰低头看着自己掉落的头发，她甚至都不觉得那些是头发，反而更像是不知何时掉落在她头上的杂草，干枯落败的杂草。这间武林盟最简陋的屋子里没有铜镜，秦钰想了想，拖着一条残缺的腿走到了水盆那里，借着水的倒影看了看现在的自己。天呐，这个人是她吗？算起来她如今还不到四十岁，却成了这副老态龙钟的模样，甚至还背负了满身无法洗刷的罪恶。这人啊，一旦活到她这个模样，命也该到头了！

秦钰突然笑了，笑得张狂，笑得自信，笑得仿佛回到了从前，她还是那个她，不曾错爱一个人，不曾错救一座城，不曾与曾经的同伴恩断义绝，不曾被某些人恩将仇报，不曾……不曾忍受这十几年的屈辱囚禁……

门“吱呀”一声从外头打开，来的是武林盟的一个小弟子，看到她仿佛很不耐烦，没好气地问:“你又在这里鬼哭狼嚎地做什么？大中午的你不睡觉，别人还能不睡？”

秦钰抬头看了他一眼，那双向来无神地眸子里竟有寒光闪过，叫人看了一震。她说:“你去将你们的盟主找来，就告诉他说，我想通了！”

小弟子本来不想白白跑这一趟，武林盟盟主那是什么人，岂是这个被关押了十数年的罪大恶极之人随意可以见到的？可秦钰说话的时候太自信，仿佛只要她想见，盟主就一定会过来一样。

“要不是看你可怜，我肯定不会替你跑这一趟！”小弟子临走之前说了这么一句。

......

武林盟盟主沈御天还真的去了，没有人知道他在那间破败的牢笼里同秦钰说了什么，只是当他离开之后，竟宣布要召开武林大会，时间仓促地定在三日之后。

三日后，各路武林豪杰都来参加，没有半分不满。可见沈御天这个武林盟主做得不错，至少人人面上诚服。

每次召开武林大会都是武林各门各派商讨要事，这一次是为了审理当年的程氏灭门案。程氏满门一百三十二口人，一夜之间被人屠杀得一干二净，而罪魁祸首竟然是当年风头无两的武林第一美人，武林盟副盟主——秦钰。这么多年来秦钰被幽囚于武林盟，誓死也不愿认罪。而今十数年过去，当初冤死的亡灵怕是早就渡过了黄泉忘川，森森白骨或许也化作了沙土随风而去，秦钰却突然认了。于程氏被灭门的人来说，这场审判来得终究太迟。

秦钰被束缚了双手，尽管她的武功尽失内力被废，甚至连腿都断了一条，可是当年人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还是无法让人放下警惕。毕竟传闻中，武林第一美人秦钰是狐狸精转世，那双如水的眸子只看人一眼，便能夺人心魄，叫你成了她的傀儡。

可真当秦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他们又都有些失望，甚至怀疑眼前这个形容枯槁的是沈御天找来的替身，毕竟秦钰和沈御天的关系曾经很亲密，他们差一点儿就成了江湖上人人都羡慕的神仙眷侣，沈御天想要徇私也情有可原。

只是尽管心里有怀疑，可是没有人说出口。倘若真的说了，岂不是对不起盟主，也对不住他这么多年来为江湖武林的安宁所付出的一切？

“感谢诸位百忙之中能抽出时间来参加此次武林大会。”沈御天一开口，武林大会算是正式开始，“今日，其实算不得武林大事，算是我武林盟的私事。武林盟副盟主秦钰，曾因一己之私屠杀了整个程家，犯下了滔天的罪恶。今日，她终于要在诸位面前承认自己的罪行，我武林盟绝不会徇对她包庇。来人，将秦钰压到台前，让她认罪伏诛！”

“呵呵——”秦钰冷笑一阵，反问一句，“认罪伏诛？好一句认罪伏诛！英明神武的盟主，我问你一句，你要我认的什么罪？何人又敢要求我伏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