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番外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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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应该什么都不怕。”常靖玉放开他小声道，但陆饮霜这个答案又让他欢喜，最终所有杀意都指向殿内的幻影，他在脑中回忆着符文印诀，对着自己毫不吝惜地轰出一道破邪印。

幻影随即消散，须臾后重又凝聚，常靖玉发泄似的一连重复了五六回，才稍微觉得舒坦了一点。

陆饮霜对他毫无意义的浪费灵力不予置评，他倒很好奇幻术摆这么个阵势到底有何深意，连副城主都因此精神恍惚，怎么也不可能只凭毒取胜。

他拽了常靖玉一把，近距离围观狼狈的自己多少有点别扭，陆饮霜伸手敲了敲大殿的柱子，连着锁链都摸得到。

这时常靖玉的幻影又拿出一套茶具，动作优雅地给茶杯倒满，茶是上品清香四溢，但常靖玉又明目张胆的拿出瓶药粉，往茶杯里磕了磕，茶水的颜色顿时泛起暗红。

陆饮霜动弹不得，眸中却无一丝惧意，他咬紧牙关扭过头，常靖玉干脆掐住他的脖子威胁道：“你可以拒绝，如果你不喝，地牢里还有几位峰主等着尝鲜。”

“咳……疯子！”陆饮霜死死盯着他怒骂，“沉沦境已是你囊中之物，为何要再滥杀无辜！”

“好了，你现在是我的阶下囚，高高在上指责别人不适合你。”常靖玉悠闲地笑，一边突然伸手打了陆饮霜一巴掌，面上依旧温和，把茶杯递到陆饮霜面前，“再废话，我就去地牢随机一个幸运峰主，然后把头拿回来给你。”

陆饮霜攥着锁链，他看见泛起涟漪的茶水上映出他满眼痛苦不甘，他什么都做不了，就算顺从常靖玉的话，也只是让他的下属再苟延残喘一阵。

他屈辱地低下头，还没等碰到杯壁，茶杯忽地碎了。

握着盈昃的陆饮霜瞥向又给自己幻影一发破邪印的常靖玉，常靖玉愤怒地说：“这茶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笑得如此下流，该死！”

陆饮霜：“……”对你的脸好点。

陆饮霜心想得亏你前世没什么危险想法，他无奈澄清道：“就是普通的毒而已，别想歪。”

“普通的毒就不过分吗！”常靖玉握着拳恨声道，他看陆饮霜的幻影垂着头心疼的紧，下意识想帮他擦去嘴角的血。

手背伸到幻影面前时，却触碰到了微凉的感觉。

常靖玉一愣，接着幻影似乎收到什么信号一般向他望去，像忽略了常靖玉的相貌，疑惑地问：“你是何人？”

陆饮霜脑仁发疼，他终于明白这幻境打的什么主意了，他直接挥剑斩断锁链，常靖玉顺势接住幻影，凌乱的衣衫下露出伤痕累累的身体。

常靖玉先入为主一直以为碰不到陆饮霜的幻影，但此时怀里的感觉如此清晰，他下意识回道：“在下……无名之辈，不足挂齿，你伤势严重，还是先离开此地吧。”

陆饮霜：“……”你撩谁呢。

幻影在他怀里挣动了一下，就又倒了回去，楚楚可怜地靠着常靖玉的肩膀，捂着胸口皱眉咳嗽：“多谢恩公救命，我动不了，带我走吧。”

常靖玉：“……”这味不对。

陆饮霜五指一扣按上幻影天灵，直接捏爆了这个受幻术控制的影像，他搓搓胳膊上冒出的鸡皮疙瘩，冷声对常靖玉道：“别犯蠢了，起来。”

常靖玉这会儿已经不想两个都要了，他琢磨着看向重新聚起影像的位置，说道：“似乎脱离了前辈的记忆，幻术编造的言行就出了偏差。”

“本座岂是区区幻术能可看透。”陆饮霜嫌弃地端详重现化现的幻影，他方才对这份记忆还有点微妙，但幻影开腔之后他只想打死这玩意。

“我再试试，也许这就是幻术的目的。”这次常靖玉上前斩断锁链，双手按住幻影的肩热切道，“陆兄！你受苦了，快随我离开此处，我寻医馆为你疗伤！”

幻影咬了咬牙，眼圈蓦地红了，像在隐忍什么，哀伤道：“好友心意我十分感激，但我不能走，还有众多兄弟仍在牢中，我怎能安心离……”

陆饮霜不等他说完就解决了他：“优柔寡断拖泥带水，下一个。”

常靖玉松了口气，他感觉陆饮霜是真不介怀前世，就在这荒唐的幻术里跟着笑了两声：“前辈下手也太狠了。”

“你替我动手？”陆饮霜斜睨他一眼。

“……不了。”常靖玉下不去手。

幻影又一次凝实，常靖玉这次斩断锁链故意虚扶了一下幻影又放开，正色道：“属下来迟，望帝尊恕罪，临渊宫外危机重重，请帝尊随属下从密道撤退。”

陆饮霜扑哧一声没忍住笑，常靖玉用余光扫了他一下，陆饮霜摆摆手让他不用在意继续编。

幻影果然晃了晃就站了起来，高傲地扬起头，脸上沾着血痕眉眼依旧凌厉，挥袖一指道：“三百鞭责罚暂且寄下，本座从不落于人后，跟上。”

幻影说着就动身往殿外走去，常靖玉和陆饮霜对视一眼，也赶紧跟在他身后。

常靖玉小声道：“这个看起来有点像。”

陆饮霜叹气道：“太用力了。”

他顿了顿，又解释道：“没有三百鞭那种东西。”

幻影越过广场，所过之处一条小路向远处不断延伸，陆饮霜伸手试了下风向，他们确实是往树的方位进发。

“幻术会主动引狼入室？”常靖玉警惕地问道。

陆饮霜托着下巴：“这个幻术有点意思，也许它不是一棵普通的树。”

两人猜测间就没太注意前方的幻影，一条藤蔓从两侧的迷雾中钻出来，令人意外地贯穿了幻影胸口。

常靖玉看懵了，只见幻影缓缓消散，临消前还大喊了一声“护驾”。

熟悉的气息在身后不远处聚起，陆饮霜和常靖玉两人折返回去，幻影再次上路，这次两人有了经验，一左一右给它护驾，挡住不时伸出的藤蔓，走了一段路之后，眼前豁然开朗，秋日的山林传来潺潺水声，阳光和云都真实无比。

幻影停下脚步，背着手指挥道：“为本座取水来。”

陆饮霜捏紧了拳：“……”

常靖玉蹭了蹭他的手背：“前辈忍忍，有他带路总比自己找方便。”

常靖玉运转灵力在山泉中凝出一个冰茶杯，舀满了水递到幻影面前，幻影接下喝了一口，忽然脸色一变捂着嘴倒了下去：“有……有毒！”

陆饮霜：“……”冷静，不要生气。

常靖玉捋了把头发深吸口气，他也开始暴躁起来，和陆饮霜原路返回一段，果然又看见面无表情的幻影。

“前辈，和这家伙比起来，你简直可爱太多了。”常靖玉胡乱用词感慨。

“我现在觉得把你顶风扔出去探路是个好主意。”陆饮霜冷着脸道。

常靖玉这回在幻影要水时直接从乾坤袋里拿了水壶给他，两人提起了十二分精神，在一个山坡眼疾手快地拽住要滚下去的幻影，在一片平地冻住藏在落叶里的蛇……在史无前例的豪华护卫之下，幻影终于没再莫名其妙的死了。

最后的路途是一片崎岖的山谷小路，溪流从岩石缝隙里淌下，两旁是郁郁葱葱的山林，常靖玉抹了把额上的汗，脚下一滑差点跌进水里，陆饮霜把他拽到里边笑道：“被幻象传染了？”

“已经绝症了。”常靖玉揉了揉手腕抓住陆饮霜的袖子，只见幻影终于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你做得不错，本座已经安全，你可以退下了。”幻影在原地渐渐消失。

“帝尊卸磨杀驴啊。”常靖玉走上前去玩笑道，站在幻影所立的石头上，往层层叠叠的树林中望去，似乎隐约有一株格外鲜亮的绿色藏在山谷深处。

这点路程完全在两人承受范围之内，但此时却都觉得心累非常。

“走，我倒要看看它是个什么东西。”陆饮霜提着剑闪身过去。

只见山谷的尽头长着一棵绿油油的不知名植物，树干粗壮根系虬结，遮天蔽日的繁茂叶片中掺杂着粉白的小花，随风掀起阵阵波涛。

“能砍了吗？”常靖玉握着玄荒跃跃欲试，捉弄他们一路，就该承受后果。

这时那道声音终于清晰起来，树干苍老的纹路宛如浮现的五官，随着纯净的声音缓缓震动。

“你们是第一个到达此处的人，恭喜你们战胜恐惧。”

陆饮霜剑尖一点地面，冰霜铺上树根，他面色不善道：“无论你是树灵还是妖物，愚弄本座，你可知晓代价。”

“不要愤怒，你心有不安，我帮你微笑着面对恐惧，消除恐惧，岂非好事。”古树似乎有些慌，树叶哗哗作响，摇下一地落花。

常靖玉甩过去一簇火苗烧掉了它一根枝条，这下古树完全不敢晃了，它除了幻术和花粉没有别的手段，只好退一步道：“二位已无弱点，还是请回吧。”

陆饮霜故作沉思，片刻之后扬了扬手：“阁下如此心善，本座给你个造福众生的机会。”

常靖玉觉得空气中的花香越来越浓厚了，他摇摇头有些晕，寒意弥漫开来，陆饮霜冰封了整棵自以为是的古树，拿玉简联络谢桥带人过来挖回去研究。

陆饮霜注意到了他的精神不济，快步过来时常靖玉眨了眨眼，嘟囔了一句好困，然后趴在陆饮霜肩上睡着了。

傍晚时常靖玉才揉着太阳穴醒来，他看了看周围，是陆饮霜的寝殿。

“前辈？”常靖玉喊了一声。

“需要叫大夫吗？”陆饮霜隔着床帘问了一句。

“不用，就是有点晕。”常靖玉翻身下床。

陆饮霜正倚在窗边，忽然笑道：“你还得下午发生何事？”

常靖玉低头揉了揉眼，半晌也跟着轻笑：“忘了，也不是重要的东西吧。”

“嗯。”陆饮霜点点头，抬手扔过去一个花哨的纸盒。

常靖玉接了，发现是他早上送给陆饮霜的酥糖，全部口味都有，码放整齐只少了一颗。

常靖玉到底忘没忘陆饮霜心知肚明，但这糖还腻得恼人，那些风吹到眼前的秘密也可以让它再被流水行云带走。

陆饮霜拆开糖纸，对常靖玉道：“去吃晚饭吗？”

“走吧。”常靖玉欣然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