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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谦他们搜查的时候,香君便一直在旁看着,并不见一丝慌乱,此时便道:“苏大人既已查得这么清楚,想必季府的小厮曾告诉过大人,香料点燃的时候,我也在场,如若我真是凶手,那我这凶手怎么会那么傻,自己也留在那里呢?”苏子琛看着她,慢慢说道:“那是因为,你天生异能,百毒不侵。”
香君听了,终于变了脸色,蓦地抬眼,冲口而出:“你去过棠心谷。”
“贱人!”正是此时,随着一声尖利的嘶喊,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妇人。
竟是季袁氏不知何时悄悄跟在他们身后到了香府斋,她不知隐在何处听到了这些,大约是再也难以忍耐,扑到香君身上打骂不休。
“贱人!我夫君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下此毒手!”
苏子琛忙叫秦谦将她拉开,季袁氏被拉开,犹自大骂不止。
秦谦喝道:“季袁氏,稍安勿躁。”
季袁氏恨恨地盯着香君,终于噤声。
香君理了理被打散的鬓发,经过季袁氏这一闹,反倒恢复了原本不慌不忙的神情。
她对苏子琛道:“既然苏大人已经如此认定了,小女子无言可辨。”
说罢,她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季袁氏,道:“无冤无仇?那时他口口声声要娶我为妻,今生只对我一人好,谁知他这些话竟不是第一次说了。他在家乡既早有妻室,却又将我至于何地?他如此欺辱于我,我便杀了他,以解心头之恨。”
季袁氏目眦欲裂,又要冲上前去,被秦谦死死拉住。
苏子琛听了香君所说,沉默了一会,道:“你的确是恨季茂朗,却并非因为他欺瞒你已娶季袁氏一事。”
香君淡淡一笑,道:“苏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苏子琛看着她,道:“你杀他的动机,并不是因为他欺瞒你已娶妻的隐情,而是因为他想杀害他的发妻,季袁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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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琛此言一出,原本愤恨不已的季袁氏整个人都呆住了。
半晌,她蓦地尖叫了一声:“大人,你……你在说什么?!”
苏子琛接着道:“此前,我们曾经陷入误区,以为杀害季茂朗的凶手与刺杀季袁氏的幕后是同一案犯,但其实不是。”
“季茂朗受岳家资助入京赶考,高中后授官礼部,但他非但不感恩岳家,反而不愿多与他们相见,更曾提出要与季袁氏合离,遭到季袁氏断然相拒。后来,他对香君一见倾心,便想要与她结亲。以香君的心志,是断不可能为人妾室的,于是,他便对香君说,要娶她为妻。他刻意瞒下了已娶妻一事,看似隐秘,哪知还是被在京城中的乡人知道,回乡时告诉了季袁氏。”
“他想必也动过休妻的念头,但袁家对他有恩,季袁氏更是在他离家后替他侍奉高堂。袁家待他,实是有情有义,若他想要休妻,只怕连家中的高堂都不会答应。此时,他便陷入了两难之境,只要季袁氏闹起来,朝廷便会治他停妻再娶之罪,香君自然也不会与他成亲。于是,他便孤注一掷,想出了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只要他的发妻季袁氏死去,他再娶香君,自然就不算停妻再娶了。于是,他便买通了江湖刺客,打算在季袁氏上京途中害她性命,再造成强人剪径的意外假象,就可瞒天过海。”
季袁氏呆呆地听了一阵,突然挣脱秦谦,扑到苏子琛跟前,叫道:“大人,你所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苏子琛将她扶起身来,道:“你还记得你住在京兆府衙署时,有刺客刺杀你的事吗?”
季袁氏的面上缓缓流下两行泪来,却仍旧不肯相信,道:“不,不会的,那时候夫君他已经过世,怎么还能指使人来刺杀,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大人,一定是贱人所为!一定是你弄错了!”
苏子琛道:“昨日,知书假扮你出城,诱了那两个刺客出来,他们被拿下后,已经全部招供了。他们是江湖刺客,恪守江湖中的行事章法,只要刺杀的指令不变,哪怕雇主身亡,他们也会继续完成刺杀。因此,虽然那时季茂朗已死,他们照旧对你下手。此外,他们之所以对京兆府中的防务有所了解,也是季茂朗告知的。只因他怕万一刺客在你上京途中没能找到机会,你只要到了京城,恐怕便会去京兆府告发他停妻再娶之罪,他便提前准备,事先刺探了京兆府的防务,透露给了那两个刺客。”
季袁氏双手颤抖着捂住脸,无声地痛哭起来。
苏子琛在心里长叹一声,转而对香君道:“香君姑娘,不知我方才所说,内情是否相符?”
香君怔怔看着她,过了一会,才轻轻地道:“不错,季茂朗负心薄幸不说,还要害人性命,实在可恨。他那时与那些刺客来往,不曾留下半页书信,全是口耳相传,他以为瞒过了所有人,却不知,我有一日正好在他的书房外听到了他们的密谋。”
苏子琛道:“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官府,反而要自己以身试法?”
香君笑了笑,道:“苏大人,我敬你京兆府衙,我知道只要我说了,你们或许会信我几句,派人保护他的发妻。可是季茂朗呢?无凭无据,你们是不会将他治罪的。日子久了,难保他不会又想对发妻下手。我只是没有想到,即便他死了,那些刺客还要刺杀他的发妻。”
至此,季府一案已经真相大白。
苏子琛看了一眼云珩,见他对她微微颔首,便缓了语气,对香君道:“你与季袁氏此前素不相识,就算出于义愤,想要保住她不被季茂朗所害,却也没有必要杀了季茂朗。你那样恨他,是因为他让你想起一个人。”
她这寥寥几句,竟叫香君的面上血色徒然褪去,浮出几许苍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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