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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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李家的三个孩子都年满三岁了，许姣容和李公甫每天固定教许仕林一些新内容，整整三年从不间断，直到现在，四岁的许仕林已经把《三字经》、《百家姓》还有《千字文》全都学会了，这还是每天许姣容担心许仕林年龄小，记不住东西，才教的慢的。

不过许琼玖确是知道，许仕林是绝对不会存在记不住东西的，年纪小小，脑子转的非常快。

许仕林刚开始学的时候，许琼玖还会暗地里再教他几遍，后来，许仕林越来越大了，只要许姣容教的内容，不用刻意的让他看口型，两三遍就会背了。

许琼玖教的时候以为许仕林年龄小，不会记住的，可谁知，许仕林记得清清楚楚。许琼玖刚停止教许仕林的第一天，许姣容刚给许仕林背过两遍今天教的新内容，就把三个孩子都赶到院子里，回去开始洗手做饭。

许姣容一回去，许仕林便转头看着许琼玖，等着她来教。只是许琼玖觉得他们都能记住事儿了，就不准备再教许仕林背书了。

许仕林看许琼玖没反应，就拉拉她的衣袖，委屈的看着她。

许琼玖不得已，只好骗他说自己也没记住。

本来看许仕林的样子，像是要委屈的哭出来似的，谁知听了许琼玖的话，反而笑了起来。

“没关系，哥教你…”许仕林兴冲冲的说着“来，看哥的嘴巴‘蚕…吐…丝…，蜂…酿…蜜…”

许琼玖看着许仕林已经开始教自己了，忽然有一种前浪死在沙滩上的感觉，自己的聪明是小聪明，能教许仕林是仗着自己那多了二十多年的经历，而许仕林的聪明是真聪明，只要是自己学习过的东西，就绝对不会忘记的。

而且，许琼玖发现，许仕林原来有好为人师的本性，发现许琼玖学的太快，就把李碧莲也拉了过来，每天追着李碧莲让她跟着自己学习。

只不过李碧莲即不像许仕林一样是神灵转世，文曲下凡，也不像许琼玖壳子是小孩儿，内里确是二十多岁的成人，自制力强，两人的学习速度快，知识也记得劳。而李碧莲是真正的小孩子，学了新东西，忘了旧的。

许姣容虽然感叹自家闺女比不上表哥表姐，却也知足的很，虽然没有表哥表姐聪明，可是比外边大多的孩子都要乖巧。

“今儿回来怎么这么早？”许姣容正在大厅一边看着三个孩子，一边做针线活，还不到做饭的时间，李公甫就回来了。

李公甫放下自己的捕刀，正在喝水，听了许姣容的话，回道“哦，今天衙门没事，我就早回来会儿。”

“公甫啊，不是说让你帮仕林找个老师，你找好了吗？”许姣容看到正在玩耍的三个孩子，问道。

“找了啊，怎么没找？找了两三个，你不都不同意啊。”李公甫一听许姣容说老师的事儿就头疼，这儿不好，那儿不对的。

“你找的是什么老师啊，一个个不修师德，我怎么敢把仕林交给他们？”

“哪有啊？哦，那个城东的刘秀才，重富贵，轻才学我知道，咱家这条件，到他那里也学不了什么，你不让仕林去，我没意见。可是那个望江街的张秀才，县试第一名的，怎么也教不了了？”

“什么张秀才啊？你怎么不说那个张德柱府试倒数第一啊？县试第一名，府试倒数第一，谁都知道有猫腻了。更何况，我记得你说过县太爷的三姨太姓张的是吗？他的成绩如果没有问题我的名字倒过来写。”

“咳咳，你管他有没有问题啊，能教的了仕林不就行了？”

“教的了仕林？我就怕他教不了。仕林现年几岁？”

“四岁啊。”

“对啊，仕林四岁，才四岁的小娃娃就已经会背三百千了，这还是咱家这半吊子教的，每天只教一句两句，三年不到就学会了三百千，你觉得那个靠着作弊考上秀才，还是最后一名的张德柱能教仕林多久？我怕没有一年他肚子里的存货就被掏完了。”

“那……庆春巷的赵举人呢？那可是个举人啊？总不会也教不了仕林一个四岁孩童吧？”

“举人？得了吧，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整个一个书呆子。小的时候靠寡母，长大了靠娘子，好不容易考上了举人，又找来个小妾膈应人，让仕林跟着他学什么？做人都不会，更别提做学问了。”

“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照你这样说，那可就真没人能教的了仕林了。”李公甫提了几个人都被许姣容否决，想了想，按许姣容的挑法，真没有合适的人可以做许仕林的启蒙老师。

“怎么会没有？有一个人，我就觉得挺合适的。”许姣容不以为然道。

“谁啊？”李公甫想了又想，实在是想不起附近还有谁家办私塾了。

“就你们衙门那个账房啊。”许姣容说道。

“我们衙门的账房？”李公甫想了半天，还是想不起来许姣容说的是谁。

“对啊，就是那个王账房啊。”

“哦，你说的是他啊，他不在衙门干了。”

“哎呀，我知道他不在衙门了，我是想着你能不能去问问他，看他现在在做什么，能不能教教仕林。”

“他啊，现在在家守孝呢。不是跟你说过吗，他娘身体不好，这不，前段时间人没了。幸好他娘子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他娘也算是了无遗憾了。”

“既然守孝在家，那他们家估计也没有了经济来源，公甫，你去给王先生说说，让他给仕林启蒙，也给他家里多点进项。”

“行，我明天放衙就去小王家里找他。”

“别叫人小王了，他如果真成了仕林的老师，那咱们可以更尊重他才是。”

“我一直都叫他小王的…”李公甫觉得经常叫的称呼忽然改了，挺别扭的，不大愿意，只是看到许姣容不赞同的眼神不得不妥协“好了，不叫就不叫嘛，我和你一样改口叫他先生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明儿你别忘了啊！”

“忘不了……”

第二天，李公甫衙门放衙就去了王先生家里。王先生原名王斑，是个秀才，学问非常不错，到衙门做账房也是因为家里家底掏的差不多了，没办法，只能出来找事儿做。

幸好，王斑的三叔是县衙的师爷，帮忙疏通一下，就把王斑弄到衙门做了账房先生。

钱塘县多年风调雨顺，离府城不远，每年只有双收的时候稍微忙点，统计税收，其他时间也都清闲的很。原打算今年参加乡试的，就把账房的位置给辞了，只是家里母亲忽然离世，因为守孝，乡试就只能等三年以后了，衙门也新招了个账房。

工作没有了，家里的开支自然也没有了来源，所以，当李公甫上门来请王斑给许仕林启蒙的时候，王斑也不推辞，直接就答应了。

李公甫和王斑说完许仕林上学的事情，就回家和许姣容说了一声。

“那你有没有问王先生什么可以送仕林过去？”

“我问了，王先生说他现在在家守孝，也不出门，仕林什么时候去他都在家。你看看要给仕林准备什么东西，都弄好就送他去先生那儿。”

“汉文的书都还留着呢，拿出来就能用，我去把仕林要用的书整理出来，你明天不是休沐吗？咱们一块儿送仕林去王先生那儿吧，顺便把我这段时间做的荷包送去。”许姣容说完，起身去了书房，李公甫也跟着。许姣容推开书房的门，看着满屋子的书，眼泪就又止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