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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下课,教室里的人开始躁动,讲台上的老师还没走,收拾书包和交头接耳的动静就愈发地大起来。
池叙看着前面空荡荡的桌椅,心中的不安感慢慢扩散。
许愿自从晚修下课离开之后,到现在还没回来。
上晚修之前,班主任是亲自来班里喊的许愿,面色特别不好。
一个学期下来,池叙大概了解他这个新班主任是个什么性格。较真,仪式感特别重,不允许有人忽视她以及她发出的一切指令。
中途许愿回来过一次,拿了手机就再次离开了。
连他喊她都没听见。
池叙不太确定,但能猜到是什么事,毕竟下午是他一直陪着许愿在教室门口等着。
晚修下课,人陆陆续续走了个干净,池叙依然坐在座位上,板着脸看值日的同学拿着拖把来来回回地拖地。
直到值日生都走了,许愿的身影才出现在后门。
她看上去特别狼狈,脸上是被水扑过不止一次的痕迹,看不出是泪痕还是水痕,额前刘海紧紧贴着,眼皮很肿,两只眼睛都红了。
池叙目光过于灼灼,经过他身边时,许愿脚步停了下,然后跟没看到似的往前走。
连带着呼吸和抽泣声都刻意压住,她一声不吭地收拾东西,将桌上没做完的试卷和练习册一股脑往书包里塞。
毫无头绪与章法,完全不在乎自己在塞什么东西,桌上有的、她看到的全塞了进去。
他终于看不下去了,在她拿起地理五三的时候用手挡了一下许愿的动作,顺势抓过她手中的练习册往桌上一放:“今晚没有地理作业,而且你刚刚拿的那么多已经写不完了。”
许愿动作被打断,抬头看了他一眼,吸了吸鼻子,将练习册拿回来,动作更大地塞进去:“我就想写。”
“行。”他无奈道,任她将书包拉链拉上,跟在她后面出了教室。
许愿走得很快,能感觉到后面有人紧紧跟着她,隔着几步的距离。
她不想让他跟着,又不想开口赶人,只能走得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
却在经过拐角时被池叙一把抓住,拉到后边一个没人注意得到的小角落里。
“到底怎么了?”借着楼道微弱的光,他看见许愿已经肿得不能再肿的眼皮和泛红的鼻尖,叹息了声:“班主任骂你了?”
一听见他的声音,许愿鼻头又开始发酸,原本已经干涩的眼眶再次湿润,一串接一串往下掉。
“都骂我了。”她很难过得抽泣,用手背一下又一下抹着眼泪,嗓子哭得沙哑:“他们都骂我了。”
她挨骂了一整个晚上,这时候终于有了宣泄口,情绪来得迅速而汹涌,洪水决堤般爆发。
哭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是太丢人了,将脑袋压得很低很低,半点都不想让对方看到。
怎么能在他面前哭得这么难看。
直到被人按在怀里,她还没能反应过来,抵着人胸膛直将人胸膛前那片衣料都哭湿了。
混沌间有人用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哄小孩似的,没有吭声,大掌却仿佛有一股安抚的力量,让她将自己的情绪从难过中抽离,而后慢慢缓和下来。
等怀里的人平静了,池叙才将她松开,又叹口气道:“哭够了?”
“嗯。”她边揉着眼睛边点头。
“那现在能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么?”他说话时故意染上了点笑意,不知从哪里抽出张纸巾,抬起她下巴帮她擦眼泪。
他的动作很轻柔很轻柔,纸巾擦拭在脸上,柔得如同羽毛,带着他指尖的温度,一点一点、毫无顾忌地同她肌肤触碰;黑暗下,池叙的眼瞳黑得发亮,印上了她的影子,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许愿愣愣地看着他,看他细心地将自己脸上的泪痕完全擦干,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戏谑道:“哭得丑死了。”
“池叙。”她完全没心思搭理他的调侃,闷着嗓子对他说:“他们都不要我了。”
池叙隐约能猜出来她说的是谁。
想起之前许愿给自己打的电话,他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蹲下来同她视线齐平,很认真地道:“他们不会不要你的。”
“吵架的时候肯定会说气话,你别太较真。”
“我没有很较真。”许愿很不开心地絮絮叨叨:“她说我没有良心,她说我的事忘了就算了,可是这怎么能算——不止她的事情重要,我也很重要啊。”
她越说越委屈,声音也越来越小:“她以前从来不会忽视我的事情的,他们从来就没有缺席过关于我的任何一件事……”
“为什么都骂我?”许愿委屈巴巴地控诉:“他们不来又不是我的错。”
“嗯,都不是你的错。”见她情绪终于稳定下来,池叙松了口气,耐心劝导:“大家说的都是一时气话,难免没考虑好措辞,说出来伤人,但他们肯定都是无心的。”
“哦。”虽然不想承认,但他这话说的确实没错,许愿撇开头,十分别扭地应了声。
“所以,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心情。”他淡淡笑了下:“没有人舍得不要你。”
没有人舍得不要你——
许愿有那么片刻的怔愣。
下一瞬,她的手腕被人箍住,他轻轻捏了下她的腕骨,指尖扣着圆润的腕骨上下摩挲,半是认真半是调戏地说——
“反正我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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