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地宫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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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吓坏了,跪在地上捡起骰子,她埋着头,不敢看曲昭,双手颤颤地奉上去。曲昭面色沉沉,耳边是侍女求饶和低泣声。
曲昭虽然纨绔,却不至于无可救药,要侍者自贱尊严来赎罪。她抓过侍女捡起的五个骰子,摸了摸,确定这骰子没有猫腻后,随手丢进骰盘里,扶起那侍女,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追究了。
而后,曲昭咬着牙看侍者收走自己五百两的筹码,心里不痛快,她想了想,索性这回离家出走带的盘缠足,就算输光了,也有关言垫背,不至于一路乞讨去塞北,便摸出五张百两银票继续押注,“再来。”
第二把,所有人都是原样押注,最后是僧侣赢,他看上去是连输多把后好容易赢钱了,没有恋战,拿着翻倍押注的银票就离席了。
曲昭脸都黑了,想她堂堂塞北小霸王,在区区京城地宫赌桌上,竟是丢面了,她得给自己把面子挣回来,于是她又摸了五张百两银票押在台面,“继续。”
许是见曲昭不高兴了,原本一言不发的“小倌”忽而道,“姐姐,赌场输赢无定,点到为止即可,我让你赢一把,你不要再赌了,这是陋习。”
曲昭嗤笑,“你胆子很大,竟是想管我。奈何天下只有我管别人的份,决计没有别人管我的份,歇了你那份管闲事的心思吧。”
曲昭说话直接,落了“小倌”面子。
“小倌”沉默片刻,没有再应曲昭,也没有气急败坏,反而是气定神闲地招来与他同行的烟袍男人,坐了僧侣离席后空出的圆凳,讲清楚了摇骰的规矩,邀他在赌桌上玩一把。
烟袍男人悉知后,摸出一沓银票,翻翻找找,在里面挑出一张十两银票押注,他有钱,却不愿意在地宫豪赌。显然,两人物以类聚,他也是个抠门的。
不料“小倌”直接伸手抽走那一沓银票,压了两张千两银票放在烟袍男人的押注盘面上,还压了两张千两银票放在自己的押注盘面上,而后招来侍者记录押注数额,“开局吧。”
烟袍男人不满道,“这是我赚的钱?”
“小倌”则慢条斯理回应,“谢谢兄弟慷慨解囊。”
烟袍男人噎了一下,最终看在木已成舟的份上,忿忿的摇了两下黑盅,里面的骰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曲昭无声将一切纳入眼底,这两人情谊倒是深厚,她扯了下嘴角,晃起面前的黑盅来。
第三把,曲昭开出四个五,算是上乘的点数,只是前两局她的点数也不差,照样输给了别人,因此她没有掉以轻心。
烟袍男人率先叫了一个一。
“小倌”旋即叫了两个三。
壮汉接着叫了四个四。
轮到曲昭,她屈指轻敲四方桌面,叫了四个五,这就是她手里的点数。
曲昭眯眼打量着她的下家,那个烟袍男人,他喝了口侍女呈递的茶水,明显是还想往上叫,“小倌”状似不经意的碰了碰他的肩袖,他便改口道,“开。”
曲昭挪开罩在骰盘面上的黑盅,骰面点数是一个三和四个五,她终于赢了一把,押注的五百两翻倍,她得了一千两,抵消输掉的一千两,不亏不赚。
曲昭垂着眼帘,看着自己骰面上的五颗骰子,那“小倌”说要她赢,不是说大话,而是真的。
可摇骰的点数是无法预测的,若是胜负有迹可循,只能证明场上有人作弊。“小倌”此举,让他和烟袍男人各输两千两,不是他们,如此便只剩面戴银罩的壮汉。
曲昭眯眼,此人身型乍看,倒是与守卫地宫的魁梧家丁相近,细看他穿着,虽是体面,却是集市成衣铺里能够买到的质地,远不及周遭众人。而且,他借以银罩遮脸,眼神刻意垂着,绝不往别去乱探,是有意避免关注,也不让善读眼神的人窥探到他,如此训练有素,只能是地宫里的人。
曲昭想起第一把,她要验壮汉的骰子,被侍女撞到骰盘,骰子滚落在地,侍女借此换掉了有问题的骰子,给她摸的是正常骰子。
而曲昭还心软于侍女的哭泣和求饶。
四方桌上的每一把摇骰,输家都要向地宫缴纳运输费,“小倌”与烟袍男人都是两张千两银票押注,曲昭是暴脾气,还要哄住曲昭继续在赌桌砸钱的话,给她赢一把也无所谓了,反正已经有四千两进账。
而曲昭最开始输掉的两把,她都是赌桌上押注最大的人,势必不能让她赢钱离席。
“小倌”倒是聪明,用一招两千两换十两,验出了赌桌的猫腻。
呵!
思及此,曲昭眼尾挑起,看壮汉的眼神顷刻间就充满了敌意,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她拿起自己的黑剑就欲发作,却被“小倌”拦了下来。
“小倌”不知是何时起身,走到曲昭身旁,他抬手轻轻压在曲昭惯用执剑的臂膀,轻声道,“姐姐,我们不玩摇骰了好不好?我想去押大小,你既赢下了我,可是愿意陪我渡过良宵?”
明明是劝说,甚至是诱哄,却无端让曲昭感觉到一股压迫。
这“小倌”真是不怕招惹她。
曲昭心里脏话成堆,“滚”字尚未说出口,倏尔就瞧见一方木雕令牌从“小倌”手里落了出来,无声掉在她的束裤上,周遭的光影昏黄,照映出令牌上的青天飞鱼图雕。这是大理寺的令牌。
曲昭一顿,手指摩挲两下,确定是真迹,当即反应过来,是大理寺在查案,怪不得“小倌”一直头戴蓑帽,按说她理应配合,只是曲昭难以咽下这一口气,她堂堂小将军,什么时候要任人鱼肉还不能言了?
于是,曲昭抓起自己面前的五颗骰子,掌心用力一推,骰子离开她手时,曲昭心里已经有点后悔,却为时已晚,黑骰全部砸在了“小倌”身上。
曲昭抿着嘴,知道自己冲动了,奈何拉不下脸皮道歉,她懊恼的抓了下束发,提起自己的黑剑,往背后一背,起身避开“小倌”,不再给他眼神,长扬而去,既没有留下帮忙,也没有继续闹事,她找关言去,这劳什子地宫,碍着她回塞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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