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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见周家人的时候,归园居还没有开始营业,顾砚书便让周家人找了一座茶楼。
这一次,顾砚书自然是直接将人约到了自己的地盘上,在谈话的时候,顺便还能视察一下自己的产业,看一看由自己打下的江山。
当然,除了见?面地点的不同外?,这次和顾砚书谈话的人也不同。
除了周大以及周四外?,这一次还来了一个莫约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
同韵瓷斋交手多次,顾砚书自然也早就已经看过了周家人的资料,自然也知道这个人的身份——
周家几位少爷父亲,周家现在的当家人,周文阳。
见?面也很?顺利,彼此都非常客气,完全没有外?人猜测的那样剑拔弩张,水火不容的气氛。
归园居今日表演的节目是对口相声,台上,逗哏正说到一有趣的地方,台下的看客们也极为给面子的发?出了满堂笑声。
顾砚书坐在三楼的包间中,脸上也出现了淡淡的笑容。
周家三父子进?门的时候,恰好便看到了这一幅美人烹茶淡笑的场景。
“来了?坐吧。”
听到动静,顾砚书微微向自己对面的座位抬了抬手,才将视线从舞台上挪开,看向眼前的三父子。
“见?过厉王妃殿下,殿下万安。”
周文阳微微向顾砚书行了一个礼之后,才顺着顾砚书的意思,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坐下之后,周文阳没有开口说话,而是在观察着这个让他周家和他的三个儿子,几次三番地跌了跟头的人。
眼前这个人很?年轻。
特别是对于年近半百的周文阳来说,更是显得顾砚书尤为年轻。
根据周文阳的了解,顾砚书甚至比他最小的那个儿子还要小上几个月。
然而就是这样年轻的一个人,却让他周家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最后一败涂地。
周文阳的眼神几乎没有什么掩饰,顾砚书也丝毫没有躲闪,大大方方地让周文阳观察着:
“周家主在看什么?”
顾砚书随意抬了抬手,站在顾砚书身后的白术见状,上前一步,替周家三位父子倒上了一杯茶。
周文阳也能算得上一个成功的商人,放在后事,也是众多人口中的霸总。
经历过风雨,做事自然不会?像小年轻那样毛躁。周文阳没有丝毫尴尬,同样大方地给了回答:
“殿下与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毕竟传闻中,顾砚书不仅一无?是处,而且脾气暴躁,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
韵瓷斋的落败,里面到底有顾砚书的几分算计在内,周文阳不能肯定。
但就现在顾砚书表现出来的这份气度,便远不是纨绔子所能拥有的。
顾砚书不置可否,内里的芯子都换了一个,自然不会?再是传闻中的那个人:
“周家主与本殿想象中的,也不太一样。”
顾砚书以前没有见?过周文阳,但却与周家的三位少爷都有所接触。
周家的二少爷周茂然,能力平庸却喜欢白日做梦,做事顾头不顾尾且不计后果,放在商场上,算是一个蠢货。
至于周四周茂远,倒是比周二聪明些许,虽然能力同样不强,但至少知道少做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算得上是一个踏实的人,就是年龄尚小,有待锤炼。
周家老大周茂杰倒是这三位之中最为聪明的一个,进?退有度,甚至还能算得上是老谋深算,懂得韬光养晦,暗藏锋芒。
只可惜,受出身拖累,是个庶子,在周家人微言轻,没有说话的余地。
可无论是周二还是周四,亦或是周大,在看到他的时候,脸上总是会带着一丝不甘。
譬如说现在,即使是周大,看向他的眼神,也绝对说不上是善意。
然而周文阳却不同。
周文阳面对顾砚书的时候极为平静,平静地像是坐在他对面人并不是让周家落败的元凶似的。
周文阳不过微微愣神,便明白了顾砚书为何会?这样说,轻轻笑了笑:
“草民?念过半百,虽说不上历经千帆活得通透,但却自问输得起。”
价格战落败也好。
卖掉绸缎生意扶韵瓷斋也罢。
一步一步,虽说都是周家几位少爷做的决定,但也是周文阳点头应允了的。
棋输一着,技不如人,如今惨败归场,同样怨不得旁人。
相反。
周文阳还有些感谢顾砚书。
如今周家这样的境况,顾砚书还愿意出手买下周家剩余的产业,不至于让他们血本无归,一无?所有。
顾砚书端茶的手微微顿了顿,抬眼看了周文阳好一会?儿,脸上出现了一丝遗憾:
“本殿倒有些可惜与周家主立场不同了。”
一句输得起,看似轻飘飘的三个字,却鲜少可以做到。
顾砚书前世便见过不少生意失败之后,曾经风度翩翩衣冠楚楚的成?功人士们,歇斯底里的模样。
甚至也有不少人最终以自杀收场。
像周文阳这样豁达的,实属极为罕见?。
而在这些罕见?的人当中,大多都会冷静蛰伏,选择合适的时机,东山再起。
所以顾砚书的这一句遗憾,还真不是场面上的客套话。
周文阳微微拱手,算是接下了顾砚书的这一句欣赏,同时不忘见?缝插针:
“若是殿下可惜,不若稍后还价之时手下留情。”
“周家主既然知道本殿会?还价,自然也是清楚周家定价的不妥之处,正常价格交易,何来手下留情一说?”
一说到钱,顾砚书立刻便警觉了起来,表示欣赏归欣赏,遗憾归遗憾,生意归生意。
见?顾砚书如此绝情,周文阳虽然微微有些遗憾,但也很?快收拾好了心情,接受了现实。
既然已经提到了讨价还价,接下来,两人自然是直接进?入了交易的正题。
在卖绸缎生意的时候,周文阳便从两个儿子口中听说了顾砚书还价时的凶狠。
但在真真面临的时候,周文阳才发?现,儿子口中转述的那些描述,远不如直接面对时这样清晰。
只听顾砚书从韵瓷斋的现状、韵瓷斋窑厂现在工人的情绪,以及韵瓷斋现在店铺折损程度等等方面全方位分析,来说明周家现在定价的不合理。
最后生生在周家原本已经压低了一成?价格的基础上,有向下压低了两成。
周文阳虽然想要反驳,但却发现自己简直毫无?插嘴的余地。
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顾砚书比他更加了解韵瓷斋的现状。
最后,双方达成?一致,以二十五万两的价格,完成?了这一笔交易。
二十五万两,甚至才堪堪达到了半月之前,周家卖出去的绸缎生意的一半。
至此,周家手上已经一无?所有,只剩下了这二十五万两的现银。
拟定好契约交由双方签字之时,周文阳的手微微顿了顿,抬眼看向了顾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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