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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些奏章已经超出了她的职责范畴,有越权谋事的嫌疑。岑杙忙跪下请罪,谁知王中绪不仅不罚,还默认了她的做法。因为的确帮他省下不少的事儿。之后,属下每回往内阁送奏章的时候,只要点个头就代表岑杙审过的,王蹉跎基本扫一眼就全部通过,动作快得让其他忙得不可开交的内阁耆老瞠目。
吏部尚书付名启是个热心肠的好人,知道他最善于吹毛求疵。现在却闪电般地一扫就过,还以为他自暴自弃了。每次都眯着那双黄豆大的小眼睛提醒他,“王阁老,这样就算看过了?会不会有问题啊?”
然后瞠目结舌地看着户部被李平泓大力表扬。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纷纷过来讨教。王蹉跎偏要藏着掖着。凭他们惊讶、羡慕、嫉妒,他只不开口,免得机密泄露,就无法像现在这样轻松自在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过了一年多。
众人皆知岑杙不是池中物,早晚有化龙腾飞的一天,因此对她的离开并不十分意外。只是想起这一年的种种相处,迁就、提携、说笑、打趣,犹在昨天,难免会生出几分不舍。
崔末贤撵退众人,又拍拍岑杙的肩,诚恳道:“我刚才说得可不是玩笑话。都察院掌监察、弹劾,最容易得罪人。树敌一人就多一分危险,岑贤弟,你可要牢记。”
“多谢崔兄提醒。”
“另外,如果将来有人背后弹劾我,记着帮我兜着点。”
“去你的。”
最后去辞别李靖梣,她好久没来户部了,今天好像专门过来的。岑杙心里有些开心,见她身旁的侍卫长换成了兰溪,更加宽慰。
“你先下去。”
“是!”
兰溪自去大堂门外守候,岑杙对前面人道:“我走了!”
“嗯!”
她只淡淡回应一字,语气平淡到不行,岑杙有点不甘,“我真走了!”
“嗯?……嗯。”
似听到情绪波动了,岑杙就当她是不舍了,嘻嘻笑着上前几步,双手叠搭在她公案上,“以后就不能常见你了!你还记得小镜峰的约定吗?我每个假期都会去那儿等!”
看她没反应,扣扣她桌上的奏章,“你来吗?”热切地盼望着她。
李靖梣眼珠还盯着奏章,这时缓缓点了点头。不像是答应她,倒像是从奏章里看到了值得赞赏的内容。还用食指和拇指圈住了嘴,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
岑杙不管,只当她是答应了自己,“呐,这你说好的,不准反悔,我明天就是假期。”
“明天?”她疑惑地抬起头来,泄露了明明在听,却装着不在意的底。
岑杙一副“露陷了吧”的得意表情。理所当然道:“是啊,新官上任不是有三天的假期嘛!去小镜锋打发时间咯。”
“三天是让你熟悉新环境的,以便尽快适应接下来的职务。你就这样随意打发了?”
“有什么可适应的。我和都察院那帮人向来不对付,他们不挑我的短就罢了,还甘心让我适应?”
“你……”
“好了,好了,就这样说定了,我明天在小镜锋等你,不见不散。”岑杙截住她的话头,在她发表长篇大论前,脖子往前一倾,准备掠个香吻就溜之大吉。谁知这时李靖梣正巧提笔,架在耳畔,她这一倾脸就刚好撞在她的笔头上了。
感觉一道毛茸茸的冰凉在鼻梁上一点,接着又从左腮往外划了出去。岑杙伸脖的动作凝在半空中,还维持着撅嘴的动作,望着眼前人手上的笔头,迷茫地眨了眨眼。
直到对面传来“嗤嗤”的笑音,继而不可遏制地垂肩扒在桌上,狂笑。岑杙方回过神来,拿手去抻脸上的墨迹,觉得这次丢人丢大了。
如岑杙所言,御史们一听说岑杙空降都察院做了他们的顶头上司,登时跟炸了锅的饺子似的,这个说岑杙年轻识浅,难当大任;那个说岑杙不熟悉法司律务,从户部直接蹦过来跨度太大,恐不能适应;还有说岑杙擅长谄媚于上,圆滑世故,不似忠正敢言之士……
今上都一一驳回。户部尚书王中绪十分激动,自己想留都留不住的人才,都察院居然不想要,岂有此理。当即站出来说希望岑杙能留在户部,不必攀都察院这伙狂徒的高枝。还当庭指责兰冽一回来就挖人墙角很不地道。
兰冽对其他的都没反驳,唯独听到“挖墙脚”这个词,很不理解。反讽道:户部是朝廷的户部,都察院也是朝廷的都察院,部院之间的人事调动本就稀松平常。王中绪却把户部当成自己的山头,妄想天下英才都为己所用,实在是蛮不讲理,居心叵测。
两位位极人臣的朝廷大员一下子撕破脸,在朝堂上唇枪舌剑,你来我往,李平泓听得脑袋都嗡嗡了。决定乾纲独断一回,宣布此事就此议定,岑杙三日后赴都察院上任。
都察院余众见皇帝震怒,不敢触霉头,便偃旗息鼓,只是心里仍旧不服气。更担心岑杙到任后对以往得罪过她的御史们进行报复。在宋御史、赵辰、沈隰等人的带领下,商量着要先给她来一个下马威。
岑杙现在可没空搭理他们。自去小镜峰上与佳人幽会。小镜锋位于栖霞山主峰西南,就像一面镜子照应着山上的千年古寺。听说有几位高僧就是对着小镜峰顿悟的,因而小镜峰又有明镜台的美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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