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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日日牵挂着阿瑶和萧昀的事,季艺姝总是早早便醒来。
昨日同庭修商量过后,决定提前?两日出发去南黎。
是以,今早,季艺姝醒得越发早些,只收拾出一个小包袱,便出了门。
辰王府外?,新植了一株合欢树,枝叶葱茏。
往常,季艺姝总会习惯性地扫一眼合欢树可有发芽,今日一抬眼,却是双目微瞠,愣在当场。
小臂上挽着的包袱掉落地上,噗地一声,激起薄薄的细尘,曦光中飞舞如金屑。
听到声音,阿瑶下意识扭头望去,三?五步开外?,亭亭立着的身影,竟是季姑姑。
只错愕一瞬,阿瑶便举步朝季艺姝奔过去,重重抱住她,嗓音颤抖着唤出一声:“娘亲。”
甜甜的,低低的,却又那样清晰,砸在季艺姝耳畔。
梦一般不真实,季艺姝有些恍惚,声音仿佛不是从自己口中发出来的:“你,叫我什么?”
“娘亲,娘亲。”阿瑶松开她,含笑又唤了好几遍,“您的昭昭回来了。”
照例是管家亲自开的门,阿瑶一身寻常贵女打扮,他只略略扫了一眼便垂眸送她们进了垂花门,倒是没认出阿瑶。
季艺姝在辰王府的地位,别的下人或许未必尽知,管家却很明白。
是以,她带来的人无需盘问,甚至不必通传。
书房里,霍庭修正捧着一册书翻看,时不时朝窗棂外?望望,等姝儿一道用早膳。
“爹爹。”
窗棂外?,一道甜甜的轻唤传来。
霍庭修茫然抬眸望去,一眼瞧见立在季艺姝身侧,比姝儿身量稍高一些的阿瑶。
“爹爹。”阿瑶眨眨眼,又唤了一声。
啪嗒,霍庭修手中书册跌落在地,他霍然起身,大步流星走到书房门口。
长身立于廊下,锐利的眸中满是震惊,望了望含笑凝着他的季艺姝,又将视线移回阿瑶脸上。
他唇瓣翕动,半晌说不出话来。
阿瑶款步上前?,撒娇似地拉了拉他衣袖,仰面望着他,嗓音甜软:“爹爹,我要入宫。”
“就知道惦记那个臭小子。”霍庭修心口汹涌的情绪骤然被浇灭,故意板着脸。
可脑子不受控的,一遍一遍回响着她甜甜的唤他爹爹,霍庭修又抬手轻轻叩了叩她额角道:“急什么?还没散朝呢,先陪爹爹用早膳。”
没有问她如何得知的,也没问她怪不怪他们,阿瑶心下美滋滋的,笑靥如花。
爹爹、娘亲皆是世上最勇敢之人,阿瑶一手拉着季艺姝,一手拉着霍庭修,心口晕着无尽的勇气?和底气?。
御殿中,萧昀修长如玉的指搭在赤金缠龙扶手上,一下一下轻轻叩着。
镇北侯差人八百里加急送来折子,那人正立在玉阶下细细禀报。
北剌汗王死在五皇子妃帐中,五皇子妃拿出汗王遗诏,传汗位于七皇子完颜懋,其他皇子皆不服。
北剌,乱了。
“众爱卿以为,该趁机出战,还是该袖手旁观?”
一时间,萧昀有些恍惚,犹记得昭昭初当摄政女君之时,北剌也曾因故撤兵。
当时似乎是五皇子妃向汗王高发,说五皇子意图谋反,所以汗王召回正屯兵攻打大琞北疆的完颜懋,还收了所有皇子们的兵权。
莫非,那时完颜懋攻打北疆的目的,便是为了昭昭?
是以,五皇子妃因爱生恨,在后方点了一把火。
这般一想,萧昀微微敛起的漆眸骤然一冷,若让完颜懋顺利当上汗王,他一定会贼心不死。
届时,不管昭昭身在大琞,还是南黎,都不得安宁。
“陛下,北剌铁骑悍勇,臣以为,不如扶持一位听话的皇子当汗王,让北剌对大琞献贡称臣。”一位文臣如是说。
话音刚落,另一侧走出一位武将,声如洪钟:“就北剌那些狼崽子,哪个会真正听话?只有打怕了,才能知道低头!臣奏请陛下出兵征讨,将北剌驱回漠北腹地!”
朝臣们,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
主战的多是武将,深知北疆百姓之苦,主和的多是文官,考虑到车马粮草、军备银饷。
立后之时,萧昀不仅大赦天下,还减免了百姓们的赋税,大琞历任帝王皆是明君,国库并不算充盈。
不过,攻打完颜懋,他并不打算让百姓们拿银子,他的私库足以。
萧昀抬眸,正要将此事定下来,话还没出口,殿外一道明艳的身影狠狠撞入他眼眸,他脊背僵直,定在当场。
分明是梦里才能见到的容颜,此刻,却赫然立在殿门外,眉眼弯弯望着他。
她乌发如墨,金凤衔珠步摇温柔轻晃,锦绣华服上的翔凤似要展翅飞出来,明眸艳姿,如晓花惊鸿。
萧昀霍然站起身,一步一步走下玉阶,眸光却不曾移开一瞬。
她是何时入的宫,又是如何入的宫?萧昀脑中闪过无数的疑问,又很快平息下去。
他眼尾泛着红,虚空荒芜的心口倏而被填满。
什么都不重要,唯一紧要的是,她回来了。
“皇后身子还没养好,怎么出来了?”萧昀穿过御殿,立在门槛内,凝着她,眼尾猩红,唇线绷得有些僵硬,面上并无一丝笑意,“来人,送皇后回坤羽宫。”
话音落下,他才发现,昭昭身侧其实还有一人,那人特意隐在殿门后,只有萧昀看到。
是辰王。
殿中众朝臣没看到辰王,却全都看到了皇后霍昭。
虽是第一次见到霍昭,可对这张脸,所有人都很熟悉。
“怎么会是她?”
“陛下怎会立她为后?”
“辰王怎会认她为义女,扶她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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