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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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所到之处，没有一丝光亮，楼下烧烤摊隐约传来热闹的人声。

卧室内乌灯黑火，格外寂静。与楼下吵闹的世界，形成鲜明的对比。

思绪有一瞬间的放空，仿佛还未从刚刚的状态中抽离出来。

厉醒换了个姿势，手臂落在腿两侧，缓缓支起上半身。

没有开灯，没有挂断，却也并未回答。

此时此刻，这令人窒息的黑暗里，除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余下的全部是温觅的声音。

仿佛一闪而逝的流星，点亮漆黑的夜空。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厉醒不曾料到，因为这通电话，俩人往后便纠缠多年。

通话结束后的这个夜晚，孤独的少年独自静坐在漆黑的房间，后背的疼痛感没有片刻的减缓。

凭借一闪而过的灵感，厉醒创作出那首后来在街头巷尾传唱的脍炙人口的个人经典原创代表作——《一粒星》。

“你好，请问是厉醒吗？”温觅又问了一遍，语气中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嗯。”低沉的一声闷哼，算是作了回答。

“我号码对了三遍，以为打错了。”温觅长呼一口气，放松语调。

两人虽然说不上熟悉，却也已经成为快半个月的前后桌，自然也不算陌生人。

电话那头没回答，温觅趴在床上，左手托着脸，右手拿着手机，眼睛盯着铺开的漫画册。

腹诽道：汤姆猫在电话中都是这么沉默寡言的吗？

温觅自顾自说起来：

“你放学时让我别换座位，我还没回复你。”

“我出教室，就看见陆之临和森雨，大家一起去喝了杯奶茶。”

“临走前，我就问陆之临要了你的号码。”

“嗯。”淡淡的回一个字，听不出情绪。

厉醒原本只是随口说说，因为温觅坐在他的前排，他就可以安心睡觉。

这位乖乖女，除了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其他上课的时间，老师的目光都不会注意过来。

“你是不是已经睡了？”温觅放低音量，后知后觉的问道。

扫了一眼屏幕，20点13分。

“还没。”那头又回了两个字。

“我现在还不能答复你，成绩好才可以自行选择座位，而且，我话其实不少的。”

“是不少。”厉醒活动着身子，语气玩笑道。后背不小心撞上墙壁，暗自咬紧牙关：“你刚刚说笑话呢。”

“啊？”她的语气疑问。

“学习委员。”他喊道，嗓音低沉如水。

厉醒还未听到回答，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一声轻笑。

微微闭上眼，仿佛就能看到她上扬的嘴角，以及露出的两颗小虎牙，格外讨喜。

仿佛被电流击中，耳边传来一阵瘙痒。

温觅坐起身，捧着手机，手微微发抖，这是两人第一次通电话。

窗外霓虹闪烁，房间内开着暖气，安静祥和的夜晚。

厉醒的声音仿佛近在耳边，听的真真切切，这原本平常的称呼却也瞬间让温觅的脸颊升温。

这一刻，她总会体会到班级女生的心情，他的嗓音果然拥有一种让人痴迷和疯狂的魔力。

“我也习惯了，不想换座位。”

“难怪那么多女生喜欢你，你声音真的很好听。”

一不小心将心底的想法说出口，温觅急忙脸红着转移话题：“我可以吃个橘子吗？”

“随意。”厉醒淡淡回，并没有回应那句夸奖。

“我喜欢橘子、橙子、皇帝柑也很喜欢。”温觅一边吃一边说着，混着咀嚼的声音。

“是爱吃橘子才那么聪明？”厉醒调侃道。

“不是吧…”温觅拉上音，随即认真问道：“那你喜欢吃什么呀？”

“你知道了也长不高。”他一语戳破。

“你挺聪明啊。”温觅提高音调，翻动手下的漫画：“我今年才15岁，努力一下说不定还有希望。”

这一刻，汤姆猫显露出本性。

喜欢逗她玩、嘴巴有点毒，这才是温觅熟悉的厉醒。

“你这算自我安慰？”厉醒轻不可闻的笑了声。

“嗳，你这人怎么这样？”温觅洋装生气：“我要去喝牛奶了。”

“早睡也长不高。”厉醒下了定论，抹去从太阳穴流下的冷汗珠子，匆匆回：“睡了。”

“……！！”

温觅盯着挂断的手机屏幕，唇边扬起掩饰不住的笑意，默默将这一串号码记在心中。

走两步又折回床边，快速在备注处输入“汤姆猫”这三个字，才大步走向厨房。

她从橱柜中取出一盒纯牛奶，脑海中想起厉醒那双如超模般笔直的大长腿，顿时像泄气的气球，重重的叹了口气。

不多不少，俩人整整相差二十六厘米。

耳边传来“咕咚咕咚”的声响，温觅回过神，就瞧见乳白色的液体此刻都快溢出杯口。

温觅急忙俯下身，小小的顺着杯口吸了一口。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是幼时爷爷教给她的道理。

抽出一张餐巾纸擦去嘴角残留的牛奶渍，温觅将杯子放进微波炉中，一分钟后，她手中端着牛奶杯，走向书房。

今晚准备多背十五个单词、阅读半小时。

进入书房前，温觅瞥见粉色帆布袋安静躺在茶几桌上，嘴里哼唱不着调的歌曲，她微微笑着，心中有了结论：

厉醒肯定喜欢吃黄瓜！

—

五天后。

走廊上传来“啪”的一声，几十本作业本瞬间从她怀中掉落，散乱一地。

风从走廊刮过，吹散开一页页纸张。

“走路不看路啊？”被撞的女生一脸不爽。

“不好意思。”温觅垂着脸，声音很轻。

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温觅才发现见过这个女生。好像是六班的，名字不知道。

这个女生每天都会来班级后门口找汤姆猫，虽然厉醒从未正眼看过她一次，也从未回应。但她毫不在乎，依旧锲而不舍。

人走远了，只听见她还说了句：“切，装什么高冷。”

此时的温觅已经蹲下身，快速捡着地上的作业本，额头上有汗珠流下。

好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