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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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救室里人进人出,步履匆匆。

又过了一会儿，走出一个一身白大褂的中年医生，拿着一张纸和笔走到眼眶微红的男人面前说道：“情况很是危急，签一下字吧。”

语气平静中带着沉痛，这样的话，医生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可每次说,心情依然沉重，这一叠轻飘飘的纸，代表的就是一个生命。

男人手颤抖着拿起笔在那张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因为手抖,字迹有些扭曲。这样的字他已经签了很多次了，每一次都在煎熬中。

医生离开后，男人颓然地坐在了底上，双手捂着眼睛。

他看起来更加疲倦了。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人急匆匆地赶过来，是宋大妈。

宋大妈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先趴着急诊室的门,想要听听里面的情况，却什么也看不多。过了一会儿,宋大妈走到男人的身边，摸了摸他头顶的发，问道：“怎么了,昨天我来看不是还好吗，今天怎么就进了急救室呢？”

语气很是焦急，心里也是痛苦，这孩子就是他们宋家留下最后的一根苗了。

或许是有了长辈，心中有了依靠，男人突然抱着宋大妈，将头靠在她的腹部，不一会儿传出来呜呜咽咽地哭泣声。

宋大妈面上也浮现了痛苦，她拍着哭泣男人的脑袋，心中的痛苦无一排解，突然也嚎啕大哭出来。

眼泪鼻涕一把流，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孩子一般。

朱默默看着，然后拿出一包纸巾，走上前递给宋大妈，一边看着她哭泣，一边递纸。看宋大妈哭的伤心，朱默默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在面临亲人生死存亡的时候，什么安慰的话都没什么用处。

最后只能沉默地陪在身边，递纸巾擦泪。

看着宋大妈哭得伤心，男人已经平静下来，站在宋大妈的旁边，一边安慰一边给他擦眼泪。许久，宋大妈平静下来，才发现一直站在身边的朱默默和宋知墨。

她抹着眼泪，有些不好意思，看着朱默默道：“让你见笑了。”

“没事。”朱默默摇摇头，亲人出事总是最让人悲伤的，当初朱妈妈昏迷的时候，朱默默也觉得呀奔溃了，还是因为有朱珠在，有了希望，她才能坚持下来。

哎~

看着急救室一直亮着的灯，宋大妈的心中满是焦虑，既盼着手术结束，又害怕手术结束。她捻了捻鼻涕，用纸巾擦了擦，哀叹一声。

“大妈，没事的，会好的。”朱默默站在了宋大妈的身边，扶着宋大妈的胳膊，陪着她一起盯着手术室的绿灯。

又过了许久，宋大妈突然说道：“老天爷，如果你要惩罚就惩罚我吧，你就放过我们老宋家这最后一根苗儿吧，她还是个娃儿，还没见过这个世界呢！”

不知这句话戳爆了两人心中哪一处痛点，刚刚平静下来的宋大妈和她侄子又泪流满面。无声的眼泪更让看着的人觉得悲痛。

侄子握住宋大妈的手，嘴巴瑟缩着，哆嗦几下发出沙哑的声音，很粗糙，就好像嗓子被沙子割裂了一般。“姑，你别这么说，就算要惩罚也是惩罚我。”

“胡说，你要是走了，谁照顾我们侄孙女呢？”这话仿佛激怒了宋大妈一般，她突然生气地扇了侄子一巴掌。

空气凝固了一会儿，两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懊恼。

朱默默看着手术室，心中的念头越发坚定，拍了拍宋大妈的肩膀，安慰：“大妈，你放宽心，没事的。她一定会好的。”

“哎，大恒。我们老宋家或许真的是被上天遗弃的家族。”宋大妈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从前，我们宋家多大的一个家庭啊，现在就剩下我们三个人了。”

想起宋家离开的那些人，宋大恒心中也满是黯然，盯着手术室的门一动不动瞧着，心中的思绪却越走越远。

宋大恒记得他小时候，宋家人还是枝繁叶茂，然而短短不到四十年的时光，从祖父到父亲，，大伯大妈，还有他大伯家的哥哥姐姐都因为各种各样的疾病离去。即便是十多年前离开家乡的叔叔婶婶也没能逃脱厄运，他们一生无子，在婶婶因为乳腺癌去世后，叔叔去悲伤过度没多久就跟着去了。

他看了一眼悲伤的姑姑，想起了性格憨厚老实，小时候对他特别好，经常给他带零食吃的姑父。还有姑姑家的小表弟，也年纪轻轻就离开了。

即便宋大恒是个典型的唯物主义，也不由得怀疑他们宋家上辈子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惹得老天爷这么厌弃。

可旋即想到手术室里还在不断坚持的孩子，他又告诫自己，不要迷信，不能迷信，他的孩子一定能够活过来。

朱默默一直陪着他们站在手术室前等待，从半下午一直到夜幕降临，再到群星升起，手术室的灯终于暗了，她看了看手机，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五个小时了。

从手术室里出来的医生一脸疲倦，看着等在手术室门口的几人，点点头，然后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孩子的求生意识很强，难关已经过去了。”

但还是不容乐观，她的身体已经非常糟糕，癌细胞已经扩散，后面可能就只是在撑日子了。

看着众人脸上露出的笑容，医生咽下了后面的话。

这些话，病人家属心中也肯定清楚，只是每到最后一步，有一丝希望的时候，谁会放弃呢？

医生摇摇头，不想在这个孩子刚刚度过一次难关的时候，说这些扫兴的话。

看过躺在ICU的小姑娘后，几个人暂时放下心来，起码这次她还好好的。

这一松懈下来，朱默默才发现自己已经饥肠辘辘了，但看着手中的饼子，她又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这是傍晚的时候，宋知墨买回来的晚餐。她咬上一口，勉强咽了下去，然后又装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