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林辞被当众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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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辞回到宿舍之后，气氛有种莫名的沉重，贝殊，薛之奇，宋晓宝分别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听见开门的那一刹齐刷刷把头转向林辞，眼神出奇的一致，怜悯中带些躲藏，让林辞觉得他们在看一条淋了雨湿漉漉的小狗。林辞很想视而不见，奈何三双眼睛太过炙热，林辞忍无可忍，刚想张嘴解释自己其实没有挨骂的事实，贝殊和薛之奇就心有灵犀地移开眼，各干各的去。

聪明之人都懂，林辞虽然人见人爱，但这不代表他不要面子，所以这个时候上去安慰无疑是雪上加霜，因此贝殊和薛之奇选择视而不见。

但他们忘了，宋晓宝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孩子，就在薛之奇注意到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宋晓宝已经起身走到还立在门口的林辞面前，把手里两包拆开吃一半的薯片塞给他，又爱惜地呼啦林辞的头发。

挺软。

宋晓宝一个愣神，才说：“吃完乐事，全是乐事。”

林辞：“......”我怀疑你在打广告。

宋晓宝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他有些害臊地挠挠自己扎手的寸头，满心肺腑之言一点点凝聚起来，他准备从古人失意开始说起，一直说道总统选举失败，之后再追加自己的实例抒发感慨进行强调主旨，使得自己这篇用心良苦的安慰稿能够让林辞欣慰一点。

嗐......宋晓宝想，他从幼儿园开始语文就没及过格，高考语文50分的作文他绞尽脑汁得了个22，到现在都不知道那篇自己读了都要流泪的作文，老师是哪看不上。

不过没关系，自己这篇三分钟精心组织的安慰稿一定会令林辞感动流涕。

宋晓宝伸手拍拍林辞的肩，开口要说话。

砰——

唔——

薛之奇以最快速度冲过来捂住宋晓宝即将满口胡言的嘴，贝殊动作稍慢，落在薛之奇后面，正转眼去看薛之奇因为起身太猛而撞倒的凳子。

宋晓宝还在纳闷挣扎。

“没事没事，你忙你的就行，他什么话也没有。”薛之奇可能还没组织好一个合理的解释让他们的做法看起来不那么弱智，贝殊直接强行解释。

屋里的白织灯管明晃晃的，林辞手中的薯片味道传过来，黄瓜味，两包都是。阳台上散进来的天光彻底消失，但淅沥的雨声并没有停止，伴随着偶尔一声雷响，冷飕飕的凉风从阳台半敞的门里钻进来，一瞬间包裹住林辞露在外的小腿，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阴冷潮湿的味道配上这一幕竟显得有些搞笑。

林辞觉得心里有些暖，这种暖像是愉悦在神经末梢的热流，更像是深入骨髓的快乐，林辞觉得有些陌生，又渴望拥有。他从小待在寺庙，没有父母，他也不愿意跟别人玩，宁愿整天缠在林国身边，认识陈苟的时候林辞其实很嫉妒，嫉妒他能拥有父母，能够拥有一个美满又幸福的家，因此林辞觉得陈苟和其他小孩没什么两样，他一定不愿意跟自己玩，他一定和其他小孩一样偷偷说自己是没人要的孤儿。

可是没有，林国和陈华是拜把子的兄弟，两家又是邻居，见面的事时常发生，起初林辞对于陈苟的示好总是冷淡疏远，陈华家院子后面有块沙坑，哪个小孩能拒绝得了沙坑呢，就算是林辞也拒绝不了，他喜欢那个沙坑，陈苟也喜欢，林辞就离陈苟远远的去捏沙雕，但是陈苟总喊他，那会还是初夏，太阳很烈，林辞满身是汗，口干舌燥，但是他不愿意别人烦他，也不愿意去麻烦别人，所以忍着也不说。谁知道突然有只小手从大背后一拍，他转头看见陈苟正朝他笑呵呵，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上全是沙子，不是干沙子，像是沾了水。

毁了......林辞看见那只爪子立刻扯过自己白色短袖看，果然后肩有个泥爪子，这可是他最喜欢的短袖，前面印着海绵宝宝！而罪魁祸首竟然还恬不知耻地在笑！他想这个陈苟果然和别人一样，看不起他，还要欺负他！以后他再也不跟老头来这儿了！

“你干嘛......”然而林辞刚要开启吵架模式，就见陈苟伸出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手里拿了一只汪汪碎冰冰，林辞仔细一看，还是他最喜欢的葡萄味，想吵的话哽在喉咙里一瞬间全灭了，林辞等着两只黑眸子眼巴巴地看陈苟把一手的沙子抹到自己裤子上，撕开包装，紫色的冰棒在阳光下透出股寒气，陈苟从中间拧开，自己咬着一半，另一半递给林辞，见人不接，也不见外，直接塞他手里，便咬边说：“快点吃，一会我爷爷发现了又得唠叨我，一根老贵呢。”

林辞立马也含嘴里。

“哇，你还会捏沙雕耶。”陈苟以前总之和林辞分开在沙坑两端玩，从来没见过林辞捏些什么，今天一看简直叹为观止，小小的脑袋里装着大大的好奇。

小孩子总是不经夸。

陈苟这样一说，令林辞有些害羞，但身上那股子冷淡的刺倒是消下去，谦虚说：“也没有啦，你呢，你捏的什么呀？”

“嗐，”陈苟大大咧咧地一指，也有些害羞道：“一些平底锅呀，碗呀啥的，就......过家家呗......”

“那我们一起吧，一起过家家。”林辞第一次收起浑身的刺，陈苟用了这半根棒冰，却让对人疏离又容易暴躁的林辞对自己卸下防御。

或许当时还小，总觉得愿意一起玩，就成了什么秘密都可以分享的好朋友，一根棒冰掰成两半，两颗心就拴到一块。

然而等林辞长大些，心智更成熟些，除了陈苟，再也没有能够交心的伙伴，大多数人对他来说都是过客，不必在意半分，上了大学遇见这三个舍友的时候，林辞的想法也没改变过，可开学以来的每一幕像是雨点朝林辞涌过来，调侃名字，一起吃宵夜，逃命跑路，再到今天有些无措地安慰，林辞有些想笑，也真得笑出来，他觉得有必要和三人解释一下。

他从口袋拿出萧明映给的药，说：“没挨骂，就是给药而已。”

三人皆是一愣，这才松口气，薛之奇松开宋晓宝被憋得通红的脸，没说话，拍拍林辞的肩，宋晓宝正缺氧头晕，扶着椅子大喘气，贝殊一个摆手：“我们还在想怎么让你既不丢面还能接受我们的安慰呢。”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但是风依旧吹得挺冷。

林辞笑着说：“谢谢你们啦。”之后又走过去把阳台门关紧，外面的喧嚣一瞬间被阻隔在门外，宿舍里很安静。“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