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水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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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钦并不怪他，只是又折腾了好一会儿方才叫鹅睡下，之后夜色又深，原钦和黄三各去了一间屋子休息，等到第二日天才刚亮，黄三就忽然醒了，他醒之后还不大清醒，自语道：“大哥说让我当向导？这是梦吗……”说着，他翻了个身，却正好对上一对正瞅着他，黑豆子般的眼睛。

黄三：“……”

黄三一哆嗦，彻底清醒了，他结巴道：“天天天天哥！”

鹅歪了歪脑袋，看他。

“……”黄三试探着又叫一声，“天哥？”

鹅朝他叫道：“嘎！”然后一转身，扭着屁股走了。

黄三连忙下床跟上，一路走到外面，正好看到鹅走到原钦身前，蹭一蹭他。黄三当即再忍不住，夸道：“大哥！咱天哥刚刚是来叫我起床吗？它也忒聪明了，它好像还能听得懂我是在叫它！”

原钦笑道：“是，它很聪明。”

黄三嘿嘿笑道：“哎！天哥脾气也好，都不计较我昨天吵醒了它！”他又看一看外边天色，惊奇道，“我居然醒得这么早？平常我都得睡到日晒三竿才起。大哥，你是不是要出去玩了？等我洗把脸咱们就走！”

说完，他就想去外面找水洗漱，却听原钦道：“不必去外面。”黄三顺着原钦所指的方向一看，就见屋内早有一个水盆和其他洗漱用具，他奇道：“昨晚上好像没这些东西啊？”

原钦道：“是方才几位侍从送来的，他们还送了早餐来。”

黄三：“！”

黄三赶忙洗漱完了，就冲去外面桌子一看，果然桌上放着一个食盒，里面的东西早被拿了出来，在桌上摆得琳琅满目，俱是还热气腾腾，正散发着诱人香气。黄三看得直咽口水，见原钦放下最后一个装着蟹黄包的小蒸笼，忙道：“那大哥，咱们就吃了？”

然后他见原钦点头，就再顾不得，高高兴兴地吃了起来，而他吃得投入间，却见原钦停了筷子，微微俯下身去，问道：“小天？”

黄三一边嚼着嘴里的烧麦，一边也弯腰去看，就见他天哥只拿头去蹭原钦，软软叫了一声，而它旁边的盘子里还剩着大半金黄饱满的稻谷、翠绿欲滴的青草以及好些玉米。

黄三奇道：“天哥是吃饱了？”

原钦摸了摸鹅脑袋，点一点头，道：“那先不吃了。”

鹅听得，又一蹭他，就迈着小步子绕着桌子玩。过了一会儿，黄三也终于吃完了，他站起，笑问道：“那大哥，咱们这就出去玩了？”

原钦把鹅抱起来，笑道：“好。”

他二人一边往外走，一边说话，黄三道：“大哥，你选我做向导可真是选对了！我平时闲着没事做，就喜欢到处走，除了枫停山上没去过，那可就没我不熟悉的地方！不知道大哥你想先去哪看看？”

说着，他又摇头，笑道：“嘿，我真是傻，都还没说哪些地方值得去看，大哥，我先给你说说咱们东极岛。”

“咱们东极岛上大多都是山，这会儿是秋天，岛里面的那一片山长满了红枫，可好看，而因为岛的另一边是断崖峡谷，不适合住人，所以咱们东极岛的人大都住在岛的东北面。你现在在的这地方叫平新，归谷堂主管，又因为临着海，码头也就建在这儿，平时我们东极岛的船队三个月出去一次，但前两天回来的时候似乎是在外面遇上什么事了，好像还又派了一条船出去，也是因为大哥你正好赶上这时候来的，所以昨天那许阳才怀疑你。不过我们东极岛厉害得很，想来外面发生的也不是什么大事。”

原钦只是听着，黄三又道：“我们平新这嘛，就没什么好玩的，无非是临着海，可以去码头那看一看。从平新再往里走，就到井九，那里守着的是仲堂主。那地方是咱们东极岛最低的地方，像是个碗底，仲堂主年纪大了，脑筋还灵活得很，造出了许多好玩的玩意儿，井九那儿还有个大湖，我有次潜下水去看过，还发现底下居然有一个溶洞！”

“只是不知道大哥的水性怎样，若是不好也没事，听说仲堂主炼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丹药，里面好像就有个能提高人水性的。你现在也是咱们东极岛的贵客……啊，对，我想起来了！谷堂主的师父，不正是仲堂主的师兄吗？那到时候肯定能讨得丹药，然后我就带你去里面看看！那地方还算有些看头，里头那些石头长得稀奇古怪，而且居然能发光，还怪稀罕的！”

黄三越说越顺畅，又道：“过了井九之后就是常象，那地方坐镇的是文堂主！文堂主这人也可好了，她从来没对人冷过脸，一直都是笑模样，但常象可被她管得服服帖帖的，那地方也是最热闹的，景色不算好看，但常象的人会许多花样，每天都过得十分热闹，倒也是个好去处。”

黄三说完，终于觉得有些累了，缓了口气，道：“过了常象之后，就快到枫停山，从常象之后算起，就都是东极宫的地盘，剩下的那一个江堂主便在枫停山下守着，他这人嘛……”他想了一想，“好像没什么可说的，哦，对了，他是咱们谷堂主的师弟。然后这枫停山上我虽是没去过，不过我见过山上的瀑布，嘿，大哥，你一定想不到，咱们这么一个小岛，怎么居然也会有瀑布？”

说完，他看向原钦，卖关子道：“大哥，你猜一猜！”

原钦想了想，道：“那瀑布是从山腰而下？”

黄三正得意道：“就知道大哥你也……”然后他一张口，傻了，道：“大大大哥你怎么知道的？”

原钦答道：“因你方才说到东极岛地势似乎是朝下去的，想来那枫停山应该极高，海水从枫停山背后峡谷峭壁流入，自枫停山山腰处却坠落朝下，如此一个落差，成得瀑布也并非不可。”

黄三听得，夸道：“大哥，你真是厉害！差不多就是这样，枫停山山脚那一片地儿要矮一截，所以就成了瀑布，不过那瀑布也是奇怪，说它是外头海水流进来的一个支流吧，到了冬天，这瀑布还能冻上，说它不是吧，咱们这一个岛，无论地上地下，这水终究是从外头的海里来的啊。”

他说着，摇一摇头，又道：“不过若是这瀑布不冻上的时候，它便会一路拐上好几个弯地和其他几条支流汇到一处，而这条有许多支流，又能直通大海的水流，就被我们叫做望江。不过这望江又没法一下子从头望到尾，还不如枫停山的瀑布好看呢。但说起瀑布，因为我们这儿的地势，其实许多地方都有小瀑布，虽然比不得枫停山的瀑布，但也能看。”

黄三说罢，就朝原钦笑道：“大哥，这我就算说完了。岛上其他地方都是些山、草、水，没什么人烟，不过也能看一看景，至于你想去其他井九或者常象，那就有点远了，得要慢慢走去看。那大哥，你想去哪玩？”

原钦就稍一思索，正要答时，忽听一人问道：“你们要去哪？”

黄三和原钦俱是看去，原钦还未说话，黄三已是跳将起来，叫道：“许阳！好哇，我还没找你算昨日的帐呢！”

来人有两个，其中一人面生，另一人则正是昨日那个十分怀疑原钦的许阳。

许阳并无半分理亏，他冷冷看一眼黄三，道：“找我算什么帐？你且先解释，你为何会在此处？”

黄三：“……”

黄三马上道：“我就是在这，怎么，你再瞪我，我也还是在这，嘿，大清早的，你又一副我欠了你八百两银子的模样做什么？我到这儿来又不是拿了你的银子当盘缠，我虽然家里穷得只剩三面墙壁了，但我自己还有胳膊腿，我是自己跑来这儿的！这又不是你家，我早说了我绝不会翻墙到你家去的，你怎么就不信呢！”

许阳：“……”

许阳旁边的同伴：“……哈。”

许阳：“……”

另一人装作未瞧见许阳黑下去的脸，只好奇问道：“黄三，怎么你家里只有三面墙壁？”

黄三对旁人就不像对许阳那样了，他嘿了一声，笑道：“这不是，还剩下一面是门吗？”

许阳：“……”

那人听得，又笑一声，然后方道：“你误会了，我们并无责问之意。”又朝原钦道，“原公子，今日堂主有事，怕你无聊，就叫我们来问问你是否想看一看东极岛景色，我们可为你领路。”

而许阳虽不说话，仍是面色不好，但也并无否认之意。

黄三：“！”

黄三大急，却不知怎么，不敢开口了，只去看原钦，而原钦恰也看了看他，方答道：“多谢，不必了。黄三也十分熟悉东极岛，我已先请他为我做向导了。”

黄三：“！！！”黄三感动道：“大哥……”却被一恼人声音打断，许阳道：“他？一个小混混，能带什么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