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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手心里,细长的指节抽了下,无奈被攥得太紧,脱离不了。
她不懂什么叫距离,不愿意放手就抓住了不放,傅北没有看她,低垂着眼,写字的手紧握着,指节处因为太用力而微微发白,白净的A4纸上划了一道曲折的、粗细不一轻重有别的线,很短,还没手指长。
“待会儿我要跟你一起吃饭,去食堂吃。”乔西继续轻轻说,没有问,而是在陈述,笃定了对方不会拒绝。
傅北没吭声,默许了。
乔西笑了笑,却不松手,就这么枕着胳膊朝向那边,好似自己做的事情再平常不过,没有丝毫不妥。
可终究,在不经意间,对方还是挣脱了,倏地收回手,面色如常地听教授讲课,当做刚刚无事发生。
乔西不知趣,往旁边靠了些,并把作图尺子拿出来,放到傅北手边,还特意问:“行吗?”
傅北拿过尺子,嗯了一声。
因着她跟傅北悄悄讲话,被眼尖的教授瞧见,教授直接让傅北上去解题,推导公式。306是大教室,四个班一百多号人一起上课,众多同学齐刷刷看过来,与傅北走得近的同学注意到了乔西,相互偷偷私语。
下课铃一响,就有人凑过来问:“傅北,这是你谁啊?”
大家都看得出来乔西年纪不大,不像是大学生,一个个好奇心爆棚。乔西已经在抽条了,像春日的嫩柳,生得瘦瘦长长,满是青春朝气,一张脸长得出众,站人堆里也是最惹眼的那个,气质与傅北是两个极端。
傅北如实说:“邻居。”
同学都笑笑,夸乔西好看。
“这都饭点了,小妹妹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乔西刚想应答,傅北却先开口:“我带她去外面吃,下次一起。”
同学便不再多说,教室里的人都在往外走,他们也走了。
乔西跟在傅北旁边,以为真要去外面吃,就过去拉着傅北的胳膊,免得人多被挤开,问道:“去外面哪儿吃?”
“不想去食堂了?”傅北反问。
她愣了愣,没反应过来这些弯弯绕绕,这人刚刚还跟别人说要去外面吃,现在却说去食堂。
“你不是说去外面么,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傅北停下步子,带她往楼梯边上站,不在人流里挤,大热天的,那么多人堆聚在一块儿,汗臭味儿特别重,傅北有些洁癖,眉头微蹙,待人稍微少些,又带着她往另一边人少的楼道走,一面又问:“想去哪个食堂?”
这人的心思还真是难以揣测,说话都没个准儿。
乔西说:“我想吃干锅。”
干锅只有二食堂才有,在学校东侧,离一教比较远,校内有流动的校园公交,得坐车过去,十分钟左右就能到。正值下午刚下课的时间,排队坐车的学生多,她俩挤上车的时候已经没有座位了,车内非常挤,挤来挤去的,连转个身都困难。
刚一上车,乔西就被挤到一边,与傅北隔开。
车内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闻着都犯恶心,乔西憋得难受,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在人堆里艰难前行,挤到傅北面前,前后左右都是人,够不着拉手环,犹豫了下,拉住傅北的胳膊。
“还要多久能到?”车内太煎熬,她实在不喜欢,由于挨得太近,稍微靠近点就能闻到傅北身上的味道,似有若无的草本香调,闻不出到底是什么植物香气,但很好闻。
大概是被车内的味道熏晕乎了,她再靠近了些,几乎将脑袋抵在傅北肩头。
傅北身形一僵,打算避开,可是车上人太多根本动不了。
乔西身后是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一行人正在兴冲冲地讨论课上的知识点,还说到学期论文的课题,车上人多吵吵嚷嚷,他们的声音最大,男生爱运动,有的也不怎么注意卫生,大夏天的三四天才换一次衣服,身上的味儿自然重,乔西往傅北这儿直钻,跟小孩儿似的。
公交车在逸夫教学楼停了一次,趁有人下车,站的地方暂时空出来,傅北不动声色揽住乔西,与之调换位置。
“几分钟,忍一会儿。”
几个男生仍在有说有笑,乔西一怔愣,一下子抓紧傅北的短袖袖口处的一点点布料,周围都有人堵着,看不见车外具体的景象,只能看见一角晃动的树木以及匆匆忙忙的人影。她抿抿唇,心里紧紧的,又有一点涩,好似被柔软的鸦羽的轻拂了一下,胸口处止不住发痒,可是挠不到,说不出究竟怎么回事。
公交车行进得太缓慢,许久都开不出教学楼那段路。
车上的人依然多,挤来挤去。下一次停车时,不知被谁推了下,一个没站稳,乔西脚下踉跄跌到傅北身上,因为方才在出神,她下意识地抬手抱住了傅北,恰恰抱在腰的位置。
傅北生活自律而严格,平时坚持一个星期去两次健身房,她的腰细瘦而紧实,脊背线明显,一摸就能摸到,乔西一向不自觉,不仅没有立马起开,反而佯作无意地抚了抚。
挨在一起,她清晰感受到傅北绷直了腰身,轻微地吸了口气,胸口稍稍有所起伏。
变化太细微,但还是被察觉了。
乔西垂垂眼,无论如何都没松手,还借着前面有人上车的时机,把人抱紧了点,她做这些小动作时既大胆又小心翼翼,借着巧劲儿掩饰,好似是怕再摔了才这么抱着对方。
小姑娘都快把整个人抵进傅北怀里,小力推了下,推不开,她像是一点没发现被推了,一只手死死箍着就是不动。
终究还是由着了。
得亏车里开了空调,不然这样抱在一起多热。
车转弯时,变得摇摇晃晃的,乔西一个不稳,趔趄地往傅北怀里一栽,不小心就触到了柔软。
两人都愣了一瞬,或许没料到这种意外,傅北还算淡定,薄唇阖动,到底什么都没说,倒是乔西忽然红脸,感觉两颊烧得厉害,她都没敢抬头,不让傅北看到自己的变化。
即便是这样,还是没松开。
十分钟的车程,竟漫长如此,到二食堂下车,车上的人争先抢着走,乔西终于放下手,一脸平静地走在前面,从下车点到二食堂门口,一直都没回过头。
傅北就紧跟在后面,天上毒辣的阳光强烈,晒得人睁不开眼。
二食堂主打各种地方特色菜,来这儿吃饭的学生不少,不过基本都是成双成对或者几个人结伴,鲜少会有一个人过来吃。她俩点了两个小锅,一锅排骨一锅虾,食堂服务周到,上菜时还附赠了一次性手套。
份量很足,两个人吃一个锅就可以了,但乔西非得都点。
“吃得下这么多?”
“吃不下。”一口回答,真好意思说。
傅北去打汤,回来时戴上一次性手套,慢条斯理剥虾,她没问乔西怎么突然过来找自己,其实想一想也能猜到,乔家那个情况,还能因为什么,默不作声剥完一只虾,自己不吃,也不给乔西,而是放回小铁锅里。
对面的小姑娘动作还挺快,手一抬,一筷子就把剥好的虾尾夹进自己碗里。
“吃不下,下次就少点些。”
这人总喜欢说教,还当乔西是几岁大的孩子。要是以往,乔西准会反驳,但听到“下次”两个字,霎时没了声,反而乖乖地点头。
兴许是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不太对劲,傅北没再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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