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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瞥了眼对方胸口处,欲言又止。
倒是傅北先有所察觉,不在意地说:“有伤口,就缝了几针。”
那天乔西都没注意到,这人当时看起来不像有事的样子,没想到还缝了针,而现下还在吊水,还是有那么严重。
乔西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听乔建良的话跑过来,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眼下对着傅北,无端端没话说。
即便那天乔西冲出来找傅北,在医院里抱了一回,但两人的关系仍旧胶着,前事哪能轻轻松松就翻篇,只不过不同时刻有不同的反应,生死面前有些东西暂且能放下,等到过了,还是一如从前,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傅北深谙其理,也不逼她,打着吊针还能给她倒杯水递过来,又说:“最近出不去,只能待在家里,学校那边暂时请秋老师帮忙代课了。”
车祸的事虽然没有被报道,但多多少少会传出点风声,毕竟出了人命不是小事,事发当天围观的人群多,一传十十传百,搞得好些人都知晓城郊外出车祸死了人。能开宾利的定然非富即贵,且还能将事情悄无声息地处理干净,肯定不是普通有钱家庭,一时之间还引起了小范围的关注和讨论,但最后所有声音都渐渐消沉下去,到现在亦无人再关注。
不得不说傅老爷子有先见之明,早就料到这些,处理事情果决而麻利。傅家在江城的影响力不低,时时刻刻都被盯着,出了这档子事,对与错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死了一个人,觊觎傅家的有心人可不会管事情经过到底如何,准会拿捏着做文章带节奏,信息时代催生了太多畸形与愤怒,避免麻烦最简单的手段就是低调。
乔西懂这些,接过水杯,漫不经心地回了两句,没聊实质性的内容,像是为了应付才开口说话。
而傅北亦不会主动去触及某些话题,先前那些矛盾在此刻暂时被掩埋。
可能是实在找不到话头,傅北突然说:“秋老师要结婚了。”
乔西没太在意,半晌才反应过来,“秋意浓?”
“嗯。”
之前还说要去相亲,才多久都进展到这一步了,还挺快的。
太久没见过秋意浓,乔西都快记不起她长什么样子,早些时候明明该介意得不行,现下却连人家的容貌都忘记了,迟缓地默了会儿,哦了一声。
“你要去参加婚礼?”
“日子还在商定,应该要去。”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中间始终隔着无法跨越的距离,裂缝已经存在,强行补上还是支离破碎,作用不大。
傅北掀了掀眼皮,在乔西说话的时候径直看着,眼神直勾勾的,里面蕴含了太深太重的意味。不管乔西怎么想,对于傅北而言,这场事故给她带来了细微的改变,足以推翻之前的很多观念与做法,她薄唇淡抿,没来由止住了话头。
乔西察觉到不对劲,极力忽视掉这道视线,当做感觉不到。
“乔西。”傅北倏尔轻声喊道。
没能得到回应。
这人半垂着眼,兀自说:“我的伤口肯定要留疤,什么时候有空,去你那儿做个纹身,行吗?”
乔西没有回答,没在傅家待多久就回了隔壁乔家。
晚上要去医院,她就暂且在自己以前的房间歇一歇,打算晚些时候吃了饭再过去。
而就是这一个无心的决定,让她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
在房间里躺着,先是休息了大半个小时,醒后躺了几分钟,本打算要下楼,楼下却上来了人,且伴随着争执声。
她立时一顿,下意识的止住了行动,集中注意力听外面的动静。
房子隔音效果不错,用平常的音量说话压根不会被听到,可门外过道上的母子俩矛盾爆发,哪能控制得住。周美荷没了往常和蔼可亲的模样,大抵是真被周林惹毛了,便控制不住怒火,声音格外尖锐,一激动直接甩了周林两耳刮子。
周林小时候没少挨打,言语侮辱都是家常便饭,当初早就习惯到麻木,可自从周美荷跟乔建良好上以后日子就好过了许多,他亦逐渐忘了以往那些不堪忍受的时光,被打了以后还回不过神,脸保持着垂侧的姿势,神情隐忍不发。
“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天天都是这个死样子,谁都不像就像那个死人,那会儿就该让他带你走,天天除了气我什么都不会!”周美荷说的话可真够恶毒,好歹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就因为乔建良生病了,周林做得不够周到没有讨乔建良欢心,更是被乔西比了下去,她气得不行,加之这阵子四处受气,就把火气都撒到儿子身上。
她是一个合格的老师,却不是一个好母亲,未曾尽过自己该尽的责任,打骂惯了就真拿孩子当出气筒,挥之则来呼之则去当玩具似的,活脱脱像个疯子。
乔西在房间里听到娘俩的争执内容,不免蹙眉,心头生出反感。她再不喜欢周林,也不认同周美荷的做法,毕竟还是个学生,这种教育方式委实过分,不过她没去插手,没打算行动。
母子俩越走越近,最后就站在她房间门口吵。
或许是怒火太盛,周林没忍住,几乎是嘶吼地哭着,冲周美荷喊:“真该让他死在车上,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周美荷气疯了,她没注意这句话的深层含义,只在意周林敢忤逆自己,当即一巴掌招呼过去,打得周林半边脸立马就起了红印子。
房间内的乔西瞳孔紧缩了一瞬,一时半会儿没缓过来,半晌,才品出不寻常,母子俩的争吵她没再关注,脑海里一直在思索这句话。
真该让他死在车上……
医生比较委婉地说过,乔建良送到医院时差点一命呜呼,就是因为发病后身边人没有采取任何急救措施,而且中间耽搁的时间有点久,险些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让家人以后一定要多加注意,尽量多学习相关的急救知识,毕竟脑溢血复发率很高。
当时乔西没在意这些话,听完就过了,亦不上心。周林一个未成年,能求助路人并把乔建良送到医院都很不错了,何况这是突发性疾病,哪能料得到,谁还会怪一个孩子呢。
可思及刚刚周林的话,她眉头越拧越深,不得不细细思量这些小细节,反复斟酌周林的话。
口不择言还是气急败坏吐真话?
不论是哪一种,都有点过了。
乔建良不是好父亲,不论对乔西还是对周林这个继子,都太差劲,但他也没差到无可救药的地步,至少平时一直都温言细语,物质上该给的一样不少。自打和周美荷结婚,他对周林还是不错了,在外人面前都会主动维护这个继子,在家里亦是好生对待,就没短缺过什么。
周林这意思,是喂不熟还想反咬一口。
乔西不大高兴,总之不痛快,小时候乔建良对她这个亲女儿不怎么关心,数十年如一日,这几年才终于好一点,她都从没这么说过想过,周林凭什么这么说?
怎么想都感觉是没良心的白眼狼。
她很是不悦,不过没有冲动到开门去对峙,思忖片刻还是待在房间里,直至外面没动静了才收拾收拾出去。
周林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周美荷气得想摔东西,然而瞅着时间还是得下楼给乔建良做饭送去,于是一下楼就遇见了客厅里的乔西。她愣了愣,随即敛住脸上的愠怒神情,试探地问:“怎么回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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