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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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渐渐地变好了……

经过了一年的休养之后，八云的儿子雾一终于摆脱了总是缠绵于病榻之中的命运,身体状况与常人无异。

他可以走也可以跳,也不会因为一阵冷风而动不动就发烧。

他能下床了，能和其他男孩一起奔跑在田野之上。

“缘一,不一起出去玩吗？”邻居家的阿城邀请了雾一出去玩，可是时透雾一想起来家里还有个沉默寡言的孩子。“阿城说村外有个巨大的洞穴,里面似乎有奇怪的东西要一起去探险吗？”

缘一抓住了雾一的手。

当两个小孩子（其中有一个是年龄超过500岁的老鬼）去村外玩耍的时候，两个大人在房间里谈起了正事。因为无惨不是缘一那种天选之子，身为鬼却依旧能够在太阳之下行走。因此他告诉八云,自己患有某种皮肤疾病不能够见光。

所以他们的会面都是在阴暗的房间里进行的。

大白天的屋子里就点了油灯，光芒照亮两个人的脸。

八云有些兴奋的拿出了自己书写了整整一年的纸稿，他将这些纸稿递给对面的先生,然后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按照无哉先生给出的神灵与无双剑士的人设，我写出了这样一个故事。”八云将他一个字一个字写下来的文字用语言慢慢叙述给无惨听。

“与家人一起过着平静生活的男人——甽,被从天而降的神明毁灭了家园,连尚未出世的孩子也因此被杀死。为了替死去的亲人们复仇，这个男人走出这片荒凉的土地,去到了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多彩缤纷，而男人则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也有想要杀死神明而聚集在一起的人们。可恶的没有心的神，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将天底下的人们弃之如蔽履。”

“这些被神明所伤害的人们，都想要为自己死去的或是受伤的或是失去了梦想的亲人朋友们而战，但是人类很弱小,根本无法与神灵比肩，而神灵座下又有无数为他所用的神仆。人们很绝望，甚至觉得自己的反抗不过是一滴水没入海洋。而这个时候，甽出现了。”

“甽是被上天选中的，有着「神明之子」称呼的心灵纯洁无瑕的男人。他天资聪颖，仅仅靠自己就创造出了一套足以杀以神仆的战技。在他将这些战绩教给其他人之后，这群人的实力大大提高，甚至有了能与高级神仆一战的能力。”

“而甽，则有着杀死神明的力量。”

“他们在大地上战斗，他们在山峰上战斗，他们甚至在天空中战斗。人类与神进行如此长久的对抗一说从未有过，简直超出了人类的想象。”

“但是最后，甽还是失败了。只因为他是一旦受伤伤口就无法逆转的人类，而神灵是神。”

八云一连串讲完之后，差点一口气没有喘上来。他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双拳紧紧的握在一起，等候着无惨的点评。

无惨惊呆了。

“你……没有做过什么预知梦吧？”

否则这个故事怎么跟他和继国缘一之间的故事一模一样？！除了故事中的甽是被神灵杀死而继国缘一是阳寿尽了自然“死去”的这一点不一样。

八云脸上一脸茫然。

“梦的话倒是做过很多，比如说被许多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美女追啦。比如说梦见自己在爬一座巨大的山峰而山峰顶上有一座神像啦……预知梦倒是闻所未闻。不过能做出这种梦的人，一定是被神灵宠爱的人吧。”八云十分真诚的夸奖道。

“那是当然。”无惨自得地说。

不过时透八云这家伙果然提前拿了剧本吧，否则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清楚楚。

……继国家血脉不可小视，竟恐怖如斯！

无惨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问道：“那你想好这本书叫什么名字了吗？一个好的名字，是吸引读者的重要方面。过于文艺范的东西，除非你是大师，否则别人听说之后就不会产生任何兴趣。我的话……建议你取一个比较通俗的名字。”

“额……《神神灭灭》[1]，我是这么想的。”

无惨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和这个书名差不多的东西，但是他想不太起来。

（算了。）

“那么就由你决定好了，这份书稿就由我带走了。这是这个月给缘一的零花钱，接下来的这段日子也拜托你们了。”

八云郑重的接过了那些钱币。

说实话，一个小孩的零花钱比他们全家人的开销都要多。

事实上，鬼老板虽然是个无良老板，但他给员工们开的工资还是挺高的。

要是连工资都没有，他们岂不得立马造反？

工人运动总是会引发一系列的社会问题。无惨觉得保持现在这样的态势就很不错，所以他想要将这一切稳定下来。

无惨喜欢的东西名为“不变”，讨厌的东西名为“变化”。

无惨看了看与一年前相比，已经改变了些的四周的布景，“真夫人的身体如何了？雾一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真夫人又怎么样了呢？”

八云凄惨地笑了一下，“有的时候，无论怎么样也挽回不了想要挽回的东西。我已经知道结局啦……阿真她也早就准备好了。”

死亡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他们害怕的只不过是他们死后自己的孩子会遭受到怎样的对待，会成长到怎样的地步，这些陌生的东西让他们恐慌，令他们无端不去想象最为悲惨的遭遇。

八云的妻子阿真，应该活不过这一年了。

缘一是这么告诉无惨的。

缘一的通透之眼可以直接穿破皮肉，看到身体内部脏器的状态。

“看不到……明年的……春天了。”

人们总是想着要和自己喜欢的人、爱戴的人一直在一起，但是没有人能够保证这种愿望存在的永久性。

在拿到书稿以后，无惨就起身离开了。

他来的时候，天空里带着灰云，而现在，那些灰云聚集起来，似乎再过不久就要下雨了。

（居然挑这个时候出去玩吗？）

（真是的。）

不过想来也没有什么东西会对自家崽子造成威胁，无惨就放心地离开了。

村外，大岩洞旁。

阿城兴奋地舔了舔舌头，对周旁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四个小孩说，“我爸爸说这里面有妖怪噢，他亲自看见的！”

这个年纪的小孩本来就对这种神神鬼鬼的感兴趣，阿城又搬出了令大家信服的“大人”一说，于是大家就兴高采烈地进岩洞去了。

岩洞里面有妖怪呢。

妖怪长什么样子呢？三头六臂，还是浑身长满女人和小孩的脸？

想着想着，除了兴奋之外，就又生出了一些害怕。但是已经到了深处，现在退出去的人一定会被当做胆小鬼，以后都会被人排挤的！

毕竟小孩子总是会把“谁谁谁上次不敢什么什么”记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