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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锦斟字酌句地告诉他:“朕现下没心思想这些,今年便不打算选了。元君你到时眼睛若能养好,就帮朕给宗室们选一选人;若你还看不见,朕就自己来,你看行不行?”

楚倾怔然。她这番话让他意外,脑海中又还转着楚休的事,一时禁不住地冒出些既离奇又沾点边的猜测。

他沉了沉:“太医适才来为臣换药,臣已能模糊地看到些影子了。”

“真的?”虞锦一喜,“太好了。”

他颔首:“臣想问问陛下,待得臣养好眼睛回了德仪殿,楚休怎么办?”

语毕他屏息,全神贯注地去探她的心思。

虞锦道:“楚休啊……就让他留在御前吧!”

他听到她心里在说:“他可太重要了。”

口中续道:“你放心,朕肯定不委屈他。你若有事找他也随时让他过去便是,这都好说。”

楚倾如鲠在喉,心绪渐渐变得乱了,无声地长声吁气。

缓过几分,他淡声又说:“大选的事,臣既要帮宗室挑选,也可为陛下再选一个,充掖后宫。”

“……不用了!”虞锦立即否决,“朕现在真没这个心情。”

“朝上忙着呢,想当个明君我容易吗?”

“后宫吧,在精不在多。”

“我等到心里的那个人便是!”

他听到她心里说。

楚倾更窒息了。

适才他不过鬼使神差地有个念头,觉得她莫不是为了楚休而无心大选?想罢便也觉得并不可能。

可什么叫“我等到心里的那个人便是”?

他深呼吸:“陛下。”

“嗯?”

“臣觉得……”他心乱如麻地想了想,“楚休自入宫就在浣衣局,对宫中礼数并不熟悉,留在御前怕要误事,不如还是让他随臣回德仪殿为好。”

“……元君?”虞锦察觉到了不对。

他的话题跳来跳去,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这又不是酒桌上聊天,是她拿了正事来说,哪有这样聊的?

侧首看了看他的神情,她愈发确定这种感觉。

他眼上虽仍覆着白绢,看不见她,她亦看不到他眼底的情绪,但仍能看出他脸上的几分不安。

他这个人,没事的时候总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几分不安一跃上眉梢就明显极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她打量着他。

他说:“没有。”

她想想他方才的话,又问:“楚休怎么了?”

边说边环顾四周,见楚休不在房里,就要起身往外去:“你若不说,朕就找楚休问去。”

她往外走着,他听到她的心声:“哎嘛楚休又出啥事了吧!”

“难不成杨宣明又欺负他了?”

“可别啊啊啊啊啊楚休必须给我平平安安的!!!”

“……陛下!”楚倾喊住她。虞锦转过头,看到他面上的不安更明显了一点。

她皱眉:“楚休到底怎么了,你说便是,朕帮你。”

他怔怔摇头:“楚休没事,是臣有话要跟陛下说。”

语中一顿,他又道:“陛下坐。”

虞锦怀揣着满腹疑惑折回去,没再到床边和他同坐,而是坐到了几步外的桌边,与他遥遥相对,能看清他的每一分神情。

楚倾唤了人进来上茶,让她心里更好奇了:什么事啊搞得这么严肃?

趁着宫侍上茶的工夫,楚倾心中已斗转星移般的将事情想了个几个来回。终是觉得,问便问吧。

若她对楚休无意,也不会因为他问了就生出心意;若本来就有意,这层窗户纸也是迟早要捅破的。

情愫总是越等越深,他现在趁早劝她,好过等她执念已深时再行开口。

楚倾一壁想着,一壁抿了口茶,深吸着浓郁的茶香缓和心绪。

虞锦怀着不解,也随之抿起了茶。

“陛下。”楚倾放下茶盏,定了定神,“恕臣冒昧一问——您对楚休到底什么心思?”

殿门没关,守在门外的两个宫侍都脸色一僵,想回头又不敢回头。

侧殿里也静了,楚倾再探不到心事,只得静听每一分声响。

过了片刻,听到一声闷闷的:“吭——”

虞锦被那小半口茶呛着了。

酸胀感让她想要咳嗽,然口中还有余水,也不好张口猛咳。又吭了好几声,她终于吸了口凉气:“你再说一遍?!”

楚倾离席,大礼下拜:“陛下恕罪。”

“楚休还不满十四!在你眼里我是那种禽兽吗?!”虞锦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微怔,遂道:“臣没有那个意思。”

虞锦反问:“那你什么意思?!”

语毕她猛地回神,问题并不在他。

这个年代大家本身就成婚都早,十七八的女孩和十三四的男孩结亲稀松平常,年龄差也算不得大。

是她受了二十一世纪的影响,潜意识里觉得睡一个不满十四的小弟弟很变态,所以发了火。

虞锦于是按住火,不耐地重重吁气:“起来!不怪你!”

她边说边去扶他,又与他一并坐回床边,神情复杂地睃着他:“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楚倾哑了哑:“……后宫里都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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