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姑侄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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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整，陈家灶房内。

灯光昏黄，女孩低着头，擀面杖不停滚动，浑软面团在她手下变成了薄薄的一层饼状。

不过多时，一根根细软的面条抖落成型。

半肥瘦的五花肉丁入锅，与油相触发出滋滋声响，变色后放葱蒜爆香，再加调好的甜面酱慢慢炸炒。

最后炸酱呈深褐色，浓郁稠香。

甜咸酱风，配上劲道Q弹的碱水面，与黄瓜丝、萝卜丝、鲜豌豆均匀搅拌。根根面条裹上喷香，入口温热爽滑，菜码清甜，猪肉咸鲜，相得益彰。

“小姐妹，还好你回来了，不然我们今晚绝对得饿死。”田佳哧溜哧溜吸着面，满口的咸香让她忍不住直摇头。

香，太他娘的香了。怎么她看陈曼姝做那么多遍还是不会呢？

会吃不会做，饿死她得了，陈曼姝淡淡瞥她。

随后拿过围兜系在小宝脖子上，顺手给他擦擦嘴。她没什么胃口，在这也是为了伺候这个吃相走豪放派的小祖宗。

小方桌坐四人还是挺拥挤，陈曼姝正琢磨着哪天换张大的，就听见角落那有人在偷偷哽咽。

一看正是缩着头吸面的王琳琳，边吃，边哗哗泪流，不时还打几声嗝。

“……”四脸懵逼。

陈曼姝挑了挑眉，就一碗炸酱面，倒也不必感动到落泪吧。

她这会是完全没办法将面前哭的像傻子一样的人，和书中那位女主联想到一块了。不管怎样，摒弃那些成见，她只相信自己眼睛。

“不好吃？”

“没，我，我就是，就是太高兴了。”女孩吸了吸鼻涕，鼻头红红的，又哭又笑。

可怜中带着一丝心酸，连一向看她不顺眼的田佳都难得没出声嘲讽。

“嗯，高兴就多吃点。”陈曼姝微微勾唇，同时把一张干净帕子递给王琳琳。

体贴地没再多问。

本来挺温情的一个画面，被王琳琳突然冒出的一个鼻涕泡儿打碎，三个女孩面面相觑，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伴随着炸酱面的香味，她们的友谊也在这一刻真正开始。

两大孩子都吃完去洗澡了，小宝还在一根面条一根面条的哼哧吸溜着，围兜上已经沾满了酱渍，他还乐此不疲。

每次看他吃东西陈曼姝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养了个小饭桶，不努力挣点钱都可能支撑不起。

“小宝，你不要用手，脏。”大福眼快地抓住弟弟的小藕臂。

再慢点盘中的炸酱面就得全部遭殃了。

“走，走，我要！”小宝倔强劲儿犯了，小腿开始乱蹬，不管不顾就要挣开哥哥。

他人小但心眼精，趁大福一不注意，整只手就搅进盘里。接着“砰”的一声，铁盆被翻到地上，咕噜咕噜滚了一圈，酱汁溅的满地都是。

两小孩都愣愣地看着。

“哇~”小宝咬着唇，眼泪噼里啪啦开始掉，使劲用手去推大福。

小孩一门心思觉得都是因为哥哥吃的才没有了，劲越使越大。大福也不敢用力擒弟弟，怕伤到他，整个身子被推得朝后仰，都快从小木凳上掉下去了。

在杂物间放完热水，打算带两小孩去洗澡的陈曼姝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陈小宝。”

她扶稳大福后，双手穿过小宝的腋窝，把他提溜起来拎到一边，声音已经带了冷意。

没立刻去收拾地上的狼藉，也没像往常那样蹲着跟小孩慢慢沟通。

她低头俯视小宝，脸上面无表情。

“谁教的你？”

第一次被她这么凶地训斥，小宝瞪圆眼，更委屈了。他撅着嘴，一抽一抽地哭。

小嫩嗓都哑了，也始终不见陈曼姝过来抱他。

“你坏~坏！我讨厌你！”小宝突然昂起脑袋，大声地冲她喊，连美美都不叫了。

看来是一点错都意识不到，陈曼姝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直接抱走大福，不理后面哭得更厉害的人。

“曼姝……”大福回头看扒在门边的弟弟，犹豫地去扯她的袖子。

“给他个教训。”陈曼姝语气淡淡。

她没带过小孩，甚至可以说是很不喜欢带小孩。

因为意外来到这，跟大福小宝有了血缘上的姑侄关系。陈曼姝也在摸索，尽量用平等的态度去跟他们沟通、相处，从她跟大福的交流模式就能明显看出来。

小宝两岁多，又是个惯会看眼色撒娇的老幺，平常一些小打小闹陈曼姝也愿意纵着他。

只是她没想到他现在性子会这么霸道，蛮横地推大福。明明知道她在等他认错，还在试图用哭闹这一套蒙混过关。

聪明劲儿全用在了歪处。

收拾完大福接着收拾自己，陈曼姝知道田佳跟王琳琳肯定已经去哄那小孩了，不过她不会心软。

有一就有二，得让他清楚自己到底哪错了。

而不是因为年龄小就去一味纵容。

洗完澡护完肤，陈曼姝悠闲地靠在炕头，手上是前天在黑市淘的一本古籍，看着还挺有意思的。

木门吱的一声响起，一个白白嫩嫩的小肉墩推开门，一小步一小步歪歪扭扭地朝炕边走。

炕上的人没反应，又翻了一页书。

“美。”鼻音很浓的哭腔。

小宝眼睛又红又肿，他咬着嘴拼命忍住不哭，没胆去扯陈曼姝的衣袖，偏偏腿短蹬不上去，一急眼里又开始冒泪花。

过了好久，他低头抹眼，小声道歉。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应该把炸酱面打翻，还去推大福。”

口齿伶俐，用语精准，和平常说话磕巴的模样判若两人。

“不装了？”陈曼姝低头看他，到底是心软了。

小鬼，早会说话了还一直用叠词糊弄她，真当她前三十多年都白活了看不出。

“嗯。”小宝见姑姑终于理自己，眼泪还是没忍住直掉。“推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