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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某露天大排档。

江城的夜市繁华,哪怕淅沥小雨,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照样爆满拥挤,各个小摊摊周围嘈杂喧哗。

那是一个墙角角落,老板上了一百串烤串,江湖气浓郁。

夏天缩在一角,两边坐着夏夜和沈承文,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干瞪眼。

邻着好几桌全在划拳喝酒,还有一彪形大汉单腿站在塑胶凳上比划,声音惊雷。

而反观最角落的这一桌,气压可谓是低得窒息。

沈承文好几年没逛过夜市,一接到夏夜的电话就被逼着到这儿来,一身没来得及换下的、穿戴整齐的西装同周遭格格不入。

不免引起旁边几桌的注意:这哥们的逼格装得可真TM高啊。

夏天穿的连帽衫,帽子遮住大半张脸,风油精的味道在雨声中掺杂,混合。

脚边湿答答的,这是个小凹凼,雨水堆积,夏天不得不将脚搭到桌脚架上。

夏夜一言不发,谁也不敢主动搭话去点燃这个□□桶。

夏天抵到墙面,恨不得自己有穿墙之术,可以躲进墙体里面去。

她一直低头看着桌面还在冒热气的烤串,听小雨落在太阳棚顶的声音。

抬头,往右边看去。

只能看见沈承文的下巴,还有那张“觊觎已久”的嘴唇。

再微仰头,视线上移。

鼻子,眼睛,眉毛。

左眉尾和眼尾的中间,有一颗小痣,小小的,淡淡的。第一次发现。

“铛!”

夏夜猛拍桌子,吓得夏天立马又缩了回去,脑袋低垂下去,焉儿吧唧。

“我和你换位置。”沈承文注意到夏天脚下的小水凼,轻言轻语道完全无视掉早已脸色不对的夏夜。

夏天再次抬头:“???”

“沈承文你nmlgb!”夏夜彻底暴怒。

但好在声音不算太大,被淹没在觥筹交错中,没人注意到。

“你才回国不到一个月吧?我拜托你照顾我妹妹不是让你深更半夜照顾到她家里去!”

夏天解释道:“哥,不是我家,那是……”

“是是是,是什么是?”夏夜打断她的话,恨铁不成钢,但声音却小了许多,生怕被人听见,“你是Nonin这件事他知道吗?”

“我知道。”沈承文解围。

夏夜:“你闭嘴!”

沈承文:“……”

“他是你Stinger这件事,他知道吗?”

夏天的上半张脸被盖在帽子下,下半张脸也是黑影。让人看不完全。

她没敢抬头,只点了点。

“知道还让他住进你家?你不是不记得他了吗?这么算下来你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啊!”

夏天:“那是他家。”

夏夜:“???”

……

·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一回国就和我妹妹住在一起了?”

沈承文没反驳:“重点不是这个。”

夏夜:“重点就是这个!你明明知道我妹妹是……你还?你不喜欢我妹妹就别招惹她!离她远点。”

前些天夏夜去找梁医生套话时无功而返,结果现在突然就给他爆出惊天大秘密,能一下子接受就怪了。

夏天手里抱了个杯子,刚才沈承文给夏夜解释的时候她找老板打了二两的白酒,看起来像水,喝起来却辣得喉咙疼。

她的脸红红的,跟红苹果一样。因得酒精的作用,夏天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就快要飞起来了一样。

头却胀痛得不行,从来没这么痛过,痛并快乐着。

也正是这令人将将不省人事的酒精,哪怕在沈承文待了超过半小时,夏天也没起多大反应,一点儿杂念也没有,笨重的脑袋摇摇欲坠。

“我没说不喜欢她。”

“嗝。”夏天不争气地打了个嗝,声音很小,夏夜也没发现。

她抱着杯子,身体一偏,沈承文的白色衬衫真好看。

哦对了,刚才他说什么来着?

沈承文一直坐得笔直,看着靠在墙上,坐得歪七八倒的夏天,“我喜欢夏天。”

欸?

欸??

欸???

夏天“嗖”的一下坐正,脸往上扬,直接面仰天空。

灰色连帽挂不住,慢慢往后滑,直到滑落下去。

外头的雨停了,只有太阳棚沿还有水滴滴落。

他刚刚说他喜欢我?

喜欢?确定是喜欢我?不是喜欢我画的画吗?

凑近。

两只手掌一前一后撑到桌面。小桌板不堪其负,往夏天那头倾斜,好在夏夜及时压住另一边才阻止残局发生。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夏天嘴巴翘得高高,头昏眼花的,哪怕快凑到人脸上去也看得模模糊糊,聚不了焦。

“你!”夏天指着沈承文。站不太稳,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小桌板上,只要夏夜那边一松手,桌板就会反掀。

“你不是喜欢我的画吗?不是觉得我是廉价劳动力才帮我的吗?骗子。”夏天胸口直犯恶心,肚子还翻山倒海的。

一个没站稳,踉跄了番,沈承文下意识接住,却被夏天整个甩掉,奶声奶气:“你别碰我,我站得稳稳的!”

夏夜松开手,也想要去扶住夏天,怎料夏天的两只小短手再次往桌板上压,夏夜又不得不压回去,站在那里干着急。

“你……”夏天说话不过大脑,压抑多年的情绪被酒精释放出来,傲娇道:“你要是喜欢我就把这个吃了。”

她指着桌上的一碟下酒菜,拍黄瓜。老板送的。

夏夜不知道夏天什么时候喝的酒,但看她这般耍酒疯,又看了眼那碟下酒菜,便开始看热闹。

沈承文小时候可是跟夏天一样,吃一口黄瓜就会吐的人。最开始只是夏天挑食,后来去沈家蹭饭,发现沈承文也不吃黄瓜,久而久之就没人再说夏天。

所以那时候,不管是在夏家还是沈家,餐桌上基本都看不见黄瓜的影子。

沈承文盯着碟里的拍成小方块的黄瓜,些许出神。

其实他不是不喜欢吃黄瓜。

时光荏苒,转眼到如今,他早已习惯不买黄瓜,下馆子也会让老板别放黄瓜,现在基本上都忘了黄瓜是什么味道了。

夏夜站在一旁,手撑在小桌板上平衡夏天的“酒疯”,不再劝挠。

若是沈承文都能为了夏天吃黄瓜,那他无话可说。

沈承文的两只手一直搭在膝盖上,隐隐用力。

在外面,就算是忍到极限,也得咬牙坚持,不能表现,不能让人看出来。他不去看夏天,虽然这样的作用也微乎其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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