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未来与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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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记忆里住处的所在位置，眼前却是一片陌生的建筑，不仅如此，连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但德累斯顿石板碎片因为被压制的原因，也无法替他解答眼前的情况。

来来回回跑了许多地方，之前和太宰治一起吃的咖喱饭早就消化殆尽，零有些饿了，不过还可以忍耐。他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低垂着脑袋，长长的红发挡住了视线，有些目光涣散地看着脏乱的地面，大脑和内心空茫一片。

他拥有许多人的记忆，如果那八千个复制体也算人类的话，他还有全面的基础人文社科自然科学知识，但他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真正时间，其实只有两个月。

在过去的两个月里，他的所作所为都具有一定的目的性，简单的说，就是零从生下来就是有目标的，也习惯了为了某件事而活。

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某种意义上他和正在扮演着的织田作之助完全一样了。

没有了使用者，再锋利的尖刀也失去了作用。

零徘徊在街头，这是一个比织田作之助的记忆更和平的横滨，没有一处是他熟悉的，直到他走到城市的边缘，看着那个被建筑物占满的巨坑，勉强和记忆里对上了号，这是雷钵街。

织田作之助记忆里的雷钵街是一个非常巨大的深坑，边缘零散着搭建起来的棚户，而现在的雷钵街里则是各种低矮的建筑，这里的氛围才更像织田作之助记忆中生活的氛围。

但这毕竟不是他原本生活的地方，零转头离开了这里，前往那栋靠近港口的高楼，无法完成第一单任务，那就去做下一单吧。

随着距离的靠近，零也渐渐从记忆里找到对应的地方，这一片区域应该是属于港口黑手党的，至少在他的记忆里是这样的。

而越靠近那栋高楼，属于织田作之助的直觉就越能提醒零这里的危险，虽然路上的人没有一个在观察他，但零却能感觉到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被人收在眼下，如果有一丝异动，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射来的子弹就会穿透他的脑袋。

看来这里即便不再属于黑手党，也依旧不是什么简单的地方。

对于来找太宰治，零其实是有些犹豫的，越是深入这里，越觉得自己可能没有必要过来，毕竟只是一面之缘，原本零还以为太宰治可能真的需要他为他杀人，现在看来，他肯定不是什么良善的普通人，也许跟本不缺好用的杀手。

于是在距离那栋高楼不远的地方，零停了下来，这里离港口非常近，站在地势高一些的地方就能看到远方的海面，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看见海。

目光放空地看着远方，零以为自己会思考些什么，结果脑子里什么也没有想。

而收到消息后，就迫不及待赶过来的太宰治，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缩小版的织田作之助因为长发而显得有些雌雄莫辨，海风拂动着发梢，日光倒映在他的眼底，被光线晕开的周身轮廓让他看起来像幻觉般快要融化在海风之中。

太宰治有一瞬间真的不敢再向前走一步，仿佛任何动静都会惊散眼前的画面。

不过零却不会无视身边的动静，他转过头看向来人，放空的目光慢慢聚焦，“太宰先生。”

这个陌生的称呼一下子让太宰治从那种莫名的状态中走出，他很想像之前遇到这个织田作时的那样，露出无害的表情，也很熟悉该怎么做才能让陌生人对他产生好感。

但是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周身的气质就像连绵不断的秋雨，潮湿又冰冷，“你已经明白这个世界的不同了吧。”

零有些缓慢地理解了他的意思，这并不是12岁的织田作之助所在的世界，“嗯……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太宰治拿出了随身携带的手机，露出了此刻的时间。

“这个时间，我应该二十……七岁了。”零按照织田作的出生日期算了一下，然后后知后觉地呆住了，“这是未来。”

不需要再多说，这半天里零的所见所闻，已经成了最强力的佐证。

太宰治用那双暗色的眼眸注视着零，表情空洞，但声音里带着安抚人心的温度，“想起来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零当然知道这是石板碎片把他弄过来的，但是在织田作之助的记忆里却不存在这一过程，他摇了摇头，看向面前这个比自己高处许多的男人，“你认识我。”

一直平静的茶色眼眸产生了丝波动，零想到了日本文学史上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的关系，“我们是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