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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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皇上！周小公子,没,没了——”

兰贵妃勃然色变，惊怒道：“你说什么？！”

周家的人丁少，还大多天资庸俗，直到周晋出生才让周家看到一点希望,他几乎是被周家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兰贵妃更是将其视如己出,对她而言这无疑是个惊天的打击。

元昭帝放下手中的酒杯,语气微沉：“说清楚了。”

周晋何人，诸人皆知,连一心只啃手中腿,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公孙贺都惊的放慢了咀嚼速度——惊喜的惊。他素来是看不上这等登徒子的。

小太监头也不敢抬,想到那副骇人的场面,哆嗦回答道：“方才奴才奉了娘娘的旨意去给周公子送醒酒汤,可刚到云景苑就看到小公子浑身是血倒在地上,七殿下，七殿下拿着匕首站在边上……”

这三个字灌进卫渝耳中,‘轰’的一声,震的什么都听不见了。

兰贵妃慌得失了神,连招呼都没来得及和元昭帝打,便从席面上踉跄着往外走去。右席的公孙恒望着自家母妃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嫉妒一闪而逝，心中不由思忖道，若周晋真死了,往后母亲也不必再拿周晋与他相比了，周家的那些人不也就只能指望他了么。

但很快，心底深处淡的不成型的兄弟情义，将这种冰冷无情的念头暂时压了下去——周晋到底陪着他度过了一些无聊的日子。

这小太监只是看到周晋浑身是血，也许还没有死呢？他道：“太医传了吗？”

其余人闻言，这小太监既说没了，又这般惊惶的反应，哪还用得着传什么太医？

太监垂首，颤颤巍巍道：“人，人已经没了。”周小公子那副样子不可能还有命在的，他当时看到那场面都吓傻了，七殿下转过头看到他的时候，他简直比见了鬼还可怖。

他想起当时的情形，还好他离得远跑得快，才保住了这条命。

话毕，众人纷纷跟着元昭帝站起身，瞧着元昭帝竟是要亲自去一趟云景苑。

若不是皇后开口将人斥退，想跟着去‘凑热闹’的人不少，宫里的人没几个看得上周晋，从前多少都碍着兰贵妃和国公府才给他一两分面子，而今他死了，多少人都在幸灾乐祸。

云景苑外。

昏暗的灯火下，鲜血的颜色显得尤为黑暗，周晋的身体卧在边上的花圃里，被簇簇丛丛的花枝异草包裹着，在花圃外躺着还有一个同样没有声息的小厮。

场面布满诡异。

而花圃边不远处，少年双膝微卷坐在红墙下，双手搭在膝盖上，头埋在双臂之间，而他的手上还抓着那把没有干透的匕首。

杂乱的步履声伴随着隐隐的嘈杂由远及近，他依旧像是睡着了一般，没有半点反应。

“晋儿！”兰贵妃扶着宫人的手，骇然的望着花圃中的周晋。

宫人忙将人从花圃里抬了出来，望着浑身是血的周晋，兰贵妃颤抖着双手久久不敢触碰周晋的尸身，面色难掩悲痛：“晋儿，晋儿……”

她在这个孩子身上寄予的希望甚至比对公孙恒还要多，她难以相信，一个时辰前还跟她有说有笑的人，转眼竟成了这样。她看向院墙下的公孙英琰，哀恸的目光瞬间凌厉：“你为什么要杀他？！”

元昭帝随后而来，兰贵妃哀痛之际，转身扑倒在元昭帝身前：“皇上，晋儿是臣妾最爱的侄儿，是兄长唯一的血脉，更是国公府的希望，他到底犯了什么错，七皇子要对他下如此毒手啊？！皇上，您要为晋儿做主啊。”说完身形一晃，险些晕了过去。

元昭帝垂眼看着她，又将目光打向一动不动的少年，神色莫测：“先把贵妃扶起来。”

卫渝赶来，此时顾不得了尊卑礼数，穿过人群，从元昭帝、皇后以及几近晕厥的贵妃身边跑了过去。她跪到公孙英琰身前，抬手落在他右手的那把匕首上。

公孙英琰身体一震，似是惊醒一般，手中动作下意识往外挥了一下，挥刀的那一瞬间察觉到来的人是卫渝，因而动作看起来只是抖动了一下。

他将匕首朝自己的方向反手收去，连刀锋都不肯对着卫渝。

卫渝快速抬手再次握住那把刀，微微使了力，将它彻底取下丢到了地上。

公孙英琰缓而抬起头，对上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她似想说什么，此时元昭帝的浑厚的声音传来：“老七，是你做的吗？”

公孙英琰转首看向元昭帝，这才如梦初醒直起身对着元昭帝跪了下去，虽然看不见，他还是朝身边的卫渝侧了下眸子。

他并不是完全冲动杀的人，当时周边并没有人，杀了周晋他可以悄无声息离开。直到杀完人，他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什么——

他在殿内等了许久没等到卫渝回来，预感让他看向了周晋的位子，看到周晋不在，他才心有不安起身去找卫渝。只是走出殿门没多远，就被一个慌张的宫女迎面撞上，他未在意，那宫女却喊住了他。

“周小公子把卫姑姑带走了。”

只这么一句话，他连思考的机会都没有，脑中就被惊恐和害怕填的满满当当。

而今自是明白了，那个宫女多半是有人故意安排的。所以当时他并没有走。

兰贵妃声泪俱下：“皇上，他手里还握着凶器，怎么可能不是他做的？！”她绝不可能放过公孙英琰，她要让她一命偿一命！

“贵妃不要着急，兹事体大，还是待查问清楚再行定论吧。”

一直沉默不语的皇后意外开了口，兰贵妃还挂着泪珠的脸骤然一变，欲要反驳，元昭帝没等她开口，加重语气道：“朕在问你的话，人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公孙英琰唇瓣微微动了一下：“是——”

不能认！卫渝头皮一紧当下接话：“是有原因的！殿下他……”

“是七殿下杀的。”一道意料之外的声音截断了卫渝的话头。

卫渝一震，随同众人一道看向说话的人，此人在场的人大多都认得，他是内务府新上任的副管事，因为得皇上赏识，几年时间一路晋升。

“皇上！您听到了吗！”兰贵妃朝着元昭帝走了两步，哭诉道。

元昭帝其实对此事还抱着一定的怀疑，这些年公孙英琰行事有度，从无越距之事，为何要突然去动周晋？

“但七殿下是为了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