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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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儿，这些日子你在仙界之中过得可还习惯？”方椿生师徒走后，皇帝总算不再提着一口气不肯松懈，面对自己女儿的时候，明显放松了不少。

虽然夜色已深，祝芙清却完全不困，好不容易回到家中，却发现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脑子里正一团乱麻，但是她没有一个人待着慢慢捋清思绪的机会。

她神情低落，但面对着父皇，不敢轻易表现出自己的情绪。她觉得母亲谋反、弟弟不是亲生，肯定给父皇带来了很大的打击。这种时候怎么能那这些事情去烦扰他，父皇好奇自己的生活，关心自己，自然就毫无保留地叙述清楚。

“红缨湖？女孩子多一些平时也好相处。”

“哦，师兄师姐。”

“那也挺好。”

“师父很看重你？那是好事。”

……

等到祝芙清实在找不出该说什么，但是面前之人仍旧盯着她，仿佛想知道更多的细节，她只好有些不知所措地说起了平日里，无趣又枯燥的修行。

却没想到，聊起这个，父皇倒像是十分高兴的样子。

她也稍微高兴了许多，说起师父是怎样教导自己。祝芙清指着自己周身，描述越江是怎样按着她身上的穴位，教导她正确地感知灵气。她指了指自己下腹、肩膀、手臂，又将前不久学会的御火术放出来给父皇看。

皇帝闻言，神情有些古怪，又带着一种微妙的激动，他连忙问道：“那，师父喜不喜欢你？”

祝芙清这一分神，手掌之中微妙的火光就消失了。这已经是她最厉害的法术，没能引起注意，她的心中有一些失落。

但是说起师父，她倒是有说不完的话：“师父……肯定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师父，她对我特别好，比娘……淑嫔对我还要好。”

“她不嫌弃我，会帮我洗漱，给我带好吃的，还给我买了很多新衣服。”

祝芙清又担心父皇吃醋，连忙补充道：“不过，父皇是全天下最好的人！”

谁知皇帝听闻前半句就直拍巴掌：“好！那就好！那就好……”

卫南司联系起之前他们几个的对话，险些没被这人恶心到。他看了眼不知内情，看起来完全没往这边想的方椿生，更是觉得此人实在是令人作呕。

卫南司抢在方椿生前面开口问道：“深夜打扰，实在抱歉。”

但是他把剑的态势，实在不像是抱歉的态度。卫南司体格虽小，但是拿出长剑来却有那么几分气势。他径直走到有些怔住了的二人面前，将一灵符贴在剑上，直接向皇帝砍去。

“来人！救驾！救驾啊！”

祝芙清也被吓得尖叫起来：“你在做什么！师弟你是不是魔怔了？！谷主！！”

卫南司完全不去理会二人，反正方椿生习惯于先放结界，外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他拨开挡在前面的祝芙清，将燃着火焰的长剑，插进了皇帝的腹间。

宫殿里烛火闪烁，尖叫的小女孩，毫无反抗能力的中年人，面无表情捅人的小男孩再加上一旁没反应过来的方椿生——这场景实在诡异。

“啊！！”伴随着尖叫，一道黑影从皇帝的身上飞了出来，方椿生迅速出手将其封住，心中对卫南思的突然行事有了几分后怕，知道这位是男主，有主角光环，但是现在不还没筑基？胆子大到没边了，要是自己手一抖，没及时出手，魔气外化后开始伤人的话，拿剑捅人的卫南思绝对是首当其冲。

方椿生看了眼半空中的结界，里面的黑雾粘稠如同漂浮的墨汁，被方椿生缚住后仍旧四处乱撞，企图冲破阻拦。

“你疯了！？”祝芙清惊吓之后，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拽住卫南司的领子，看样子情绪已经有些崩溃。

方椿生叹了口气，松开她的手，扶着她往后退了退：“冷静，你放心，他没事。”

那边，卫南司已经将伤口处理妥当，只是皇帝大概是被吓晕过去，一时间还真有些不好解释。

方椿生：“……嗯。”

他都不知道怎么说卫南司才好。

仿佛现在才意识到祝芙清也在场，这孩子十分简单粗暴，直接捏了个水决泼了老皇帝满脸，转过头来还一副纯良无辜的模样：“没事，他醒了。”

如果方椿生没记错的话，卫南司是冰灵根，刚才泼的水里，似乎还能看见冰渣。他只好当做没看见，顺手净化结界之中的魔气，发现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顿时松了口气。

“说吧，魔气是怎么回事？”

卫南司身量尚小，但是皇帝此时仰躺在地上，身上还滴着水，好不狼狈。对比之下，他显得格外有气势，压得人抬不起头来。

“什么魔气？我身上是怎么回事？”皇帝有些生气。

方椿生可以理解，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得问个清楚：“别和我装傻充愣。”

“国师是怎么死的？整个京都人心惶惶，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别说你全然不知。”

祝芙清有些弄不清楚状况，茫然地看着三人，还没等她想出个结果，就被卫南司捏了个令人昏睡的法诀给放倒了。

“这样也好，摊上这样不省心的父母……”方椿生接过晕过去的孩子，觉得自己这一天叹的气，比之前一个月都多。

“现在可以说了吗？”卫南司拿起那柄长剑，架在了皇帝的脖子上。

皇帝这才慌了，他意识到这两个人是真的打算杀他，全然不像之前对待祝芙清那样温情柔和。即使这个孩子，眼睛中都透着杀气。

“国师是魔族杀的，和朕没关系！”

卫南司不置可否，从面上完全看不出他到底是信了没信：“那魔气从何而来？京城之中还有没有其他人出事？”

皇帝冷静下来，意识到这二人是为魔族而来，心中便有了打算：“魔族是国师带过来的，我也不清楚他到底是通过什么办法，将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带到了皇宫之中。”

方椿生问道：“你真不知情？眼看着有人带这样的东西到了你的地界，也不生气？”

怎么说好歹也是个皇帝，不至于丝毫血性没有吧。

皇帝顿了一下，方才继续说道：“知道又如何，你们是仙人，我们是凡人，能拿他怎么样吗？”

“但是现在是他死了，你还活着。”

“怎么？凡人就不能活了？”皇帝脸上带着嘲讽，说完心觉不妙，想改改口却又僵着声音：“他被魔族害死，与朕何干？”

卫南司打断他的话：“我只关心一点，魔族是怎么通过云麓山，来到这里的？以及到底有多少魔族？”

皇帝闭口不言，眼神闪躲，仿佛这是个很难回答或者是根本不愿意回答的问题。

“不说的话，我也有办法。”卫南思歪了歪头，看上去就像是个普通孩子，只是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搜魂之术？”

皇帝强作镇定，但是却没能控制住恐惧的情绪，打了个寒颤。

“看来是知道？”

皇帝依旧嘴硬：“知道又如何，难不成你要对朕搜魂？”

他从魔族那里了解过搜魂术，也清楚被搜魂的人肯定会落得一个痴傻的下场，但是他在赌，这孩子才去仙界多久，怎么可能学会这种东西。

“你不会觉得我来动手吧？”卫南思眼神瞥向护着祝芙清的方椿生，威胁意味十足。

皇帝看向方椿生，注意到他小心翼翼托着祝芙清的后背，似乎不愿惊扰到她。或许是因为已经穷途末路，实在没有办法解去面前的困局，惶恐绝望之余，皇帝心中的想法越来越坚定。

他急忙向方椿生喊道：“仙长救我！仙长，只要你肯救我，我愿意将清儿许配给你！不不不！您若是看得上眼，清儿送与你做妾室也是可以！”

方椿生感觉自己像是被雷劈中，不明白怎么就扯到自己了，简直世界奇冤。更何况，他难道看上去像是个猥琐的□□，有这么恶心？

他心想，总不能是因为自己担心小姑娘直接躺在地上不好，将人扶起来靠在一边的动作让人误会了？

哦，这是古代背景。

但是古代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吧！

卫南思见他一脸震撼，仿佛窒息到说不出话来的样子，一方面是觉得好笑，一方面又觉得皇帝的行事实在不堪，自己怎么就没拦住他，防止他乱说话。

“自己心中龌龊，还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卫南思解释道，“我师父乃是青谷谷主，祝师姐师从红缨湖，也就只有你这样的人……”才会满脑子腌臜想法。

他拿着剑挑向皇帝的脖颈，眼中的戾气越发不加掩饰。

方椿生被恶心得够呛，僵着脸威胁道：“老实交代魔气之事，我想搜魂这种事情，你应该不会想去体验体验吧。”

哪怕，他自己压根就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心道下次接戏，还是得先和人串好台词。

皇帝这才意识到自己想岔了，恐慌之余勉强有了几分尴尬。卖女求生这种事情确实不太光彩，更何况对方并没有这个意思。

“你们保证，不！你发誓，只要我交代事情的始末，你们一定要保证让我安然无事……不行，你们一定要保证我能够长命百岁。”

卫南思抬了抬剑，十分简单粗暴：“你哪儿来的胆子，和我讨价还价？”

皇帝往后缩了缩，扭过头看向了方椿生，求助的意思倒是很明确，明明面前只是个小孩子，而方椿生却是修为体格更为强大的成年人，皇帝却能看出方椿生更加心软，向他求助。

卫南思几乎要被气笑了，故意说道：“真麻烦，还是搜魂方便。”

说着，他便要动手，方椿生还没来得及阻止，皇帝已经认了怂：“别别别！我说我说！”

“朕没骗你，国师是魔族杀的，那些人是那个贱人……淑嫔引过来的，她说这些人手里有仙丹，能够让没有灵根的人也能长生不老，我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