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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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避可耻，但有用。因为票买得迟，商务舱已经都订满了。差不多十小时的航班要一直坐着，卡尔薇想着都有点难过。她又抬眼，看了看身旁的中年男人，试图安慰自己：至少坐在旁边的是个不吵闹的人。

飞机马上就要起飞，空姐一遍遍用广播提醒乘客系好安全带收起小桌板，把手机关机或者开飞行。卡尔薇把手机关机，准备放到随身带来的手包里，结果手一滑，手机直直地朝一旁摔了下去。

“呃，抱歉，可以拜托先生您帮我捡一下我的手机吗？”

她用意大利语轻声询问旁边闭目养神的男人。

他慢慢睁开眼，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卡尔薇心惊了一秒。男人的目光锐利无比，只是轻描淡写的一个眼神，都有种来自高居上位者才有的威压。

她想了想，又用日语再度询问了遍。

男人微微颔首，解开腰间的安全带，俯身下去，将那掉到他座位下的手机捡了起来。

“谢谢您。”卡尔薇接过，“您是从意大利旅游完准备回国吗？——啊，因为我看您……”

她看了眼男人身上略显古朴别致的和装，“好像来自日本。”

方才，她注意到眼前的中年男人身形高大，手臂上有着明显经过训练的肌肉线条，显然不是一般人。

常年身处黑手党、在最短时间内判断分析不同人的习惯让卡尔薇有此一问。

男人顿了一秒，“差不多吧。我的确是日本人。”

他看起来不是很愿意与陌生人交流，飞机正好在这时起飞，鼓膜处传来的压力让卡尔薇不太舒服，便也没有再说话。

到了平流层，机舱内的乘客才渐渐松动起来，坐在她们前面的是一名带小孩的母亲，此时此刻，那看起来大概六七岁的小男孩正伸长了脖子往窗外看，“妈妈！我们现在在云上面！妈妈你快看！”

卡尔薇眼前一黑，从手包里拿出准备好的耳塞戴上。

眼睛一闭，天下太平。

临闭眼前她往另一边看了眼，注意到坐在斜前方的一名棕发青年脸色有些不同寻常。

他的皮肤几乎呈现出惨白的颜色，嘴唇却红得近乎艳丽。青年微微张着嘴喘气，鬓边被冷汗打湿，但一旦有空姐经过，他就会马上用手帕将汗水擦干，闭紧嘴，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可能是第一次坐飞机，不太适应吧。

卡尔薇这样想。

晚饭时间，空姐推着餐车在过道发放餐盒。晚饭是沾满奶酪丝的披萨搭配蔬菜沙拉，还有一小份水果。

卡尔薇没吃太多，向空姐要了瓶水，之后去了趟洗手间。

她回来的时候，坐在旁边的中年男人依旧闭着眼，坐得笔挺。

一下午就没见他动过，喝水、吃零食、吃晚饭……这些大多数乘客都会有的行为在他身上全部没发生。

他甚至没有去过洗手间。

修忍者道的吧。

卡尔薇暗自分析完，又看了斜前方一眼。

因为是晚上，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照明全部靠座位上方的小灯和过道灯光。青年斜倚着椅背，好像睡着了，他没有开头顶的小灯，隔着一些距离和亮度不足的照明，卡尔薇不太看得清他现在脸色如何。

前座的小孩虎了一下午，就差在座位上打出一套拳，这会儿吃过晚饭，总算是累了，没多久就睡熟，仔细听能听到一点轻微鼾声。

卡尔薇叹了口气。

前天就应该和中原中也提条件，让私人飞机负责来回的。

这哪是坐飞机，十个小时，落地了还要再转一趟——这分明是来感受人间疾苦。

就在她又把前后左右视线范围内的人都观察一遍，准备第二轮修闭眼禅时，斜前方睡着的青年身子猛地一颤。

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