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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春娇倒也料到了易峋不会?立刻答应,但她?只当现下?正?值春耕农忙,易峋怕她?误了家里的事情,便说?道:“也不是立刻就弄的,等春种过?去,闲下?来了,再……”
她?话未说?完,易峋便打断了她?:“不必说?了,我不答应。”
桌上的灯火晃了晃,光线有些昏暗,屋中的各样家什也影影绰绰起来。
秦春娇抿了抿嘴,轻轻问道:“峋哥,你是不是怕我赔钱?我想过?了,起初也不做多少,每天就烧一锅,看能卖多少。如果生意够好,再多做些。”
自从赵三旺说?了那句话之后,做买卖的念头就一直在秦春娇的心里来回盘旋,怎么也压不下?去。
她?心里是算计过?的,下?河村村口那条土路,通着京城和官道,从早到晚,过?路的行人络绎不绝。甚而,三五不时还有人会?来村中借宿。
从上一个落脚处走到这儿,要将近两个时辰,早上出门的人,到了这个点儿上,也差不多该饿了。宋家集子离得倒是不远,但从这条路上过?来的人,不会?往那儿去。从下?河村,再往京里走,又要近一个时辰的路途,挨饿的人是忍不了那个饥火的。她?想支个摊子卖豆腐脑,顺带卖些油饼小菜。不说?多,每天烧一锅豆腐脑总是能卖掉的。一碗豆腐脑她?打算收五文,十碗就是五十文,一锅豆腐脑怎么也能出个五十碗豆腐脑来,一天少说?能赚二?百文钱。
这念头在秦春娇心里,像草一样的茂盛生长着,她?一整天都在琢磨这件事,越想越觉得可?做。到了晚上,易峋耕作回来,吃过?了晚饭,她?便将这事问了他。
但易峋连想都没想,直接当面回绝。
易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桌上的灯火倒映在那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不明?思绪的光。
秦春娇坐在床沿上,双膝合拢,两只小手?也乖巧的放在膝上。那双温润的杏眼?微微下?垂,细密的睫毛像两扇小扇子微微翕动着,在眼?下?投下?了一片阴翳,因而看不清底下?的情绪,精致小巧的鼻子下?面,那双红润的菱唇轻轻抿着,似乎透露着些许不安。
昏黄的烛火落在她?身上,白皙的肌肤泛着些细瓷一样的光泽,显得娇柔妩媚。
但这份温婉下?头,藏着多少心思?易峋不得而知。
在易峋的认知里,男人顶门立户,养家糊口,照顾妻儿那是理所当然?。只有不像话不中用的男人,才会?要女人出去赚钱。秦春娇的父亲秦老二?,便是个典型的例子。打从小时候起,他就深刻的记得,隔壁那两口子,男人从来游手?好闲,下?地干活,忙里忙外的永远都是秦春娇的母亲刘氏。刘氏除了忙活着地里的农活,照顾秦春娇之外,三五不时的还要把家里鸡下?的蛋拿到集子上去换钱。
秦老二?手?里有钱时出门酗酒赌钱,没钱的时候就在村里闲晃,问妻子要钱要不出,就伸手?打人。
易峋的父亲在世时,颇为不齿秦老二?的为人,时常在家里唾弃秦老二?,身为一个男人吃软饭,还动辄殴打妻子,简直是恬不知耻。
吃软饭这三个字,就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里。
从少年时代起,他就在心底里发过?誓,绝不会?让将来的妻子吃苦受累。他会?撑起整个家,为自己的妻儿遮风挡雨,这是男人该尽的职责。
所以,当秦春娇提出想出去摆摊子挣钱的时候,他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刺伤了他身为一个男人的尊严。
他不明?白秦春娇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个念头来,他自认为家中的境况也不算差,全村能过?上易家这样日子的,还真没几家。
当然?,跟相府是没得比的。
想到这里,易峋的脸色微微一沉,问道:“你为什么非要出去赚钱?是我短了你的衣食,还是你缺银子用了?”
秦春娇愣了愣,连忙说?道:“不是的,我是想……我想着等春耕完了,家里就没有那么多事了,每天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事做,家里也多个进项。”
易峋说?道:“家里不用你出去赚钱,你闲着没事做也就是眼?下?了。等将来有了娃儿,你也就闲不下?来了。”
这话易峋说?的再自然?不过?,秦春娇听得脸上一红,还是说?道:“不是啊,我想着多一个进项总是好事。”说?着,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说?道:“不然?,你就当先借钱给我,等将来赚了银子,我再还给你。”
借钱?
这一句,彻底惹恼了易峋。
如果她?真的一声不问,自作主张的拿了钱去做生意,他或许会?生气,但并不会?动怒。毕竟,他早就说?过?她?是他的妻子,家中钱箱的钥匙也早给了她?。给自己的女人钱花,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但她?竟然?跟他说?借钱,这是什么意思?!
易峋只觉得胸腔里有一团火在烧,他猛然?起身,走到了床畔。
高?大的身影笼罩在秦春娇那娇小的身躯上,她?察觉到了男人的怒气,本能的向后挪了身子。但这闪躲并没什么用处,粗糙有力的大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硬抬了起来。
易峋盯着那双清水一般的眸子,澄澈的眼?眸映着自己的身影,微微摇晃着,她?似乎有些害怕。
他眯细了眼?眸,嗓音暗哑,一字一句的说?道:“秦春娇,你连人都是我的,凭什么跟我借钱?”
秦春娇咬了咬嘴,妩媚的双眼?看着眼?前的男人,没有说?话。
他是她?的男人,他的确可?以说?这样的话。何况,她?还是卖给了他的,于情于理他都没有说?错。
是她?自己太过?僭越了吗?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提过?这件事了,就像两个人的禁区,谁也不会?轻易去触碰。
易峋那作为男人的意志和气势都太过?强大,让她?喘不过?气来。若是平常,她?是喜欢易峋这样跟她?调//情的,但今天夜里她?有些受不了。
秦春娇别开?了目光,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推开?了他的手?。她?站起身,没有看他,轻轻说?了一句:“天晚了,我回去睡了,明?儿还要一早起呢。”说?完,就出门而去。
易峋没有拦她?,站在床畔看着她?刚才坐着的地方,满心的不是滋味。
隔日清晨,秦春娇和易峋起来之后都没再提这件事,确切的说?两个人压根不说?话了。董香儿一早过?来帮她?操持早饭,就发现了不对劲儿——俩人谁也不理谁,易峋出门的时候,秦春娇也没如往常一样去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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