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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钥匙被放在了鞋柜上,可见贺森凉是不会回来了。

季盛瑜叹了口气,真的这么坚决不回头吗?算了,他抛了抛手里的钥匙,明天去学校带给贺森凉好了,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服软,他并不想两个人带着误会就此别过。

第二天季盛瑜没在座位上看见贺森凉,接着第三天,第四天……他都没有见到贺森凉,季盛瑜难得一见的急了,他一言不发的进了程裴的教室,拉住正在和同学讨论热切的程裴,也不看程裴班里女生对他投来各色各样的眼神。

“哎哎哎,季盛瑜,你撒手。”程裴试图掰开季盛瑜攥着的手,悲剧的发现季盛瑜意外的用力,程裴的大脑已经接到了手腕告痛的警告。

“你轻点啊,你握的是我的手,不是池塘里挖出来的藕节啊。”

季盛瑜依旧沉默拉着程裴走到了厕所里,才放开手。程裴揉着已经发红的手腕,忍不住哀怨说,“你发什么疯?”

“贺森凉呢?”季盛瑜问。

程裴揉着手腕的手一顿,双眼一阵闪烁,踌躇了半天,“你,你最近没看见他?”

“他没来上课。”季盛瑜说,“四天了,都没来上课。”

程裴都要愁死了,贺森凉去哪,他的确知道,但是贺森凉也说了,谁问都不要说。

“你知道他去哪了,告诉我。”季盛瑜十分肯定程裴知道贺森凉去哪儿了,两人十多年的交情,贺森凉防着谁也不会防着程裴。

“是啊,我是知道,但是他不让我告诉你啊。”程裴苦着脸说,没有贺森凉的首肯,打死他也不能把贺森凉去哪告诉季盛瑜,“其实,你们两吵架主要怨我,怪我头脑发热一时说秃噜了嘴,但是,关于贺贺去哪,我真不能告诉你,再说了,他也不希望你知道。”

季盛瑜面无表情了数分钟,“哦,那就这样吧,你把这个带给他。”

程裴疑惑的看着季盛瑜,季盛瑜松开紧握的手,里面躺着的赫然是贺森凉之前用的钥匙,“无论如何都要给他。”

程裴接过钥匙,狂点头。

“让他不用费尽心思躲我,这个星期我就走了。”季盛瑜沉声说,既然贺森凉不来学校了,他留在市四中也就没什么意义了。贺家他去过了,贺先生和姜奕对他表示歉意,毕竟贺森凉走之前有交代。

程裴瞅着季盛瑜出了厕所,拐着弯下了楼,他收起那串钥匙,犹豫了片刻还是给贺森凉发了消息,作为一个弯男,他的第六感告诉他,季盛瑜和贺森凉之间肯定有了什么,他摸着下巴,也许就是某种不为人知的什么呢。

当晚季盛瑜坐飞机出了国。

另一边贺森凉并没有去哪,仅仅是去了S市另一端的大型私人家教的地方,收到程裴消息,他思来想去,还是想和季盛瑜再说两句话。等他到程裴家,拿到钥匙时,已经十一点了,一路催着出租车司机,赶在十一点半到了季盛瑜家的小区。

下了车,每走一步,越靠近曾经住了两个月的地方,他的心跳越发不受控制。终于,在他心跳跳的几乎脱口而出之际,季盛瑜家门口出现在他眼前。

贺森凉深呼吸了几口气,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下凌乱的发型,伸手在门上慎重而又小心的敲了两下,屋内没有任何的声音,他皱着眉头,又敲了几下,这次的敲门声带了丝丝的急切。屋内依旧没有任何声音,他抿紧了唇,难道季盛瑜出去了?

将近十二点了,季盛瑜还出去?他住在这两个多月,可从未见季盛瑜夜不归宿过。他等待不及,

用沾染了自己掌心汗液的钥匙颤巍巍的开了门。

门开了,他愣了愣,借着照进来的灯光,他看见房间很干净,没有一点人气。

贺森凉进了屋,关上门,按开了客厅的灯,鞋柜上依旧放着几双拖鞋,他弯腰换好鞋,走进了客厅。一眼望去客厅所有的东西都和他离开前一样,但他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同了。

他转身进了厨房,厨房里也很干净,一层不染,甚至连平底锅都滴水不沾。贺森凉拉开了冰箱,冰箱里的东西依旧很全,大部分都是他爱吃的,只有少部分是他不吃,但营养价值极高的食材。

关上了冰箱,他又走回了客厅,整个屋里只有他一个人。季盛瑜去哪儿?

贺森凉打开了季盛瑜的房门,房间里的床铺叠的整齐,电脑的主机还在嗡嗡作响,屏幕上弹着气泡,桌上还有杯喝了一半的水,似乎在述说着主人离去时的匆忙,他走到电脑前,轻晃鼠标,屏幕显露出来。

看见屏幕上熟悉的游戏界面,以及熟悉的人物,还有更为熟悉的角色名,贺森凉傻站在了原地,怎么会?季盛瑜说是被高以拉过玩的,区名为连理枝,但他从没想过季盛瑜居然会是深渊,那个坑了他两次的奶娘,让他喊奶奶的奶娘,他忽然想起那天进来,季盛瑜关掉游戏窗口不让他放大,是因为季盛瑜玩的是女号,所以不想让他知道吗?

贺森凉要笑不笑,丢开鼠标,他站直了,如果当时他知道季盛瑜玩的是女号,肯定会大肆嘲笑。

那就等季盛瑜回来好了,他想。

等着等着,贺森凉等的困了。他迷迷糊糊的想,算了,今天先放过你,他的房间季盛瑜应该还没

有收拾。他打着哈欠拖着步子,走进了对面自己的房间,扑倒在床的时候,他余光瞥见书桌上放着一个本子。

所有的瞌睡在瞥见本子的刹那魂飞魄散,如阳光下的鬼魅,雨幕下的泡沫。

这不是,贺森凉拿过本子,他一直好奇想看的那个画本吗?季盛瑜一直不让他看,怎么忽然出现在这里?他的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迫不及待的贺森凉翻开了画本,出乎意料,画本上的每页都是他,吃饭,睡觉,打瞌睡,跑步,耍赖……翻着翻着,他看见了离开那晚哭的惨不忍睹的自己。

贺森凉心里埋怨,季盛瑜怎么连这个都画?

一个60页的画本里,全部都是他,贺森凉失神的看着最后一张,那是他从没想过的画面,从上而下俯视的角度,他微睁着双目,三分轻佻三分勾引三分不屑一分失神,微张的双唇,一手轻抚着唇,一手放在脐下三寸的地方,裸露在外的肩膀以及精致勾画的锁骨,自胸膛以下,膝盖以上被一块深色毯子覆盖,整个画面透着狎昵的□□感,却又因不露骨的引诱显得更具穿透力。

前面的人像多为水笔勾画,唯有这张,上了颜色。

贺森凉感觉自己脸上顿烧,比四十度的高烧来的还要猛烈,他强装淡定翻页,最终看见了留在这幅画背面的一句话:我走了,Wait。

精小短悍的一句话让贺森凉脸上血色尽失,走了?不是说星期天才走吗?他惊慌失措的站了起来,肯定是骗他的。季盛瑜一定是躲在了房间的某些地方了,他的瞌睡十分知趣的躲了起来,没在此时烦恼他。

他又进了季盛瑜的房间,猛地打开季盛瑜的衣柜,衣柜里的所有衣服都不见了,贺森凉慌了,他又踮脚去看季盛瑜放箱子的地方,果然,没有了。看见箱子没了的瞬间仿佛被人当头敲了一棍子,贺森凉落坐在了床上。

真的,走了?

他还是不信,摸出手机,不管不顾到底几点拨通了贺先生的电话。

贺先生觉得自己的儿子大概魔障了,大半夜打电话来只问了一句,季盛瑜是不是今晚飞出国了?得到了回答,啪的一声就被挂了电话,贺先生瞌睡当前,丢下手机,又重返梦乡。

贺森凉躺在季盛瑜的床上,侧目看着电脑屏幕上发着荧荧亮光的奶娘,走了,真的走了。他不知是笑还是哭的勾起了唇,到底是走了,连一声道别的机会都不给他。也许那天说不恶心的话是安慰他的,不然怎么他走了这么多天,季盛瑜连微信都不发?

走了也好,贺森凉闭上了眼睛,免得见了尴尬。

以后,以后再见,就是陌生人了吧?

他们,本来也不是什么关系亲密的人。

对,不是什么关系亲密的人。

所以,再见就是陌生人,也没多大的关系。

嗯,就是这样,陌生人最好,避免了尴尬,也避免了不该有的麻烦。

好,那就是陌生人了。

再见,你听不见,我还是要说的。

贺森凉闭着眼睛,大喊:“再见!以后,再见就是陌生人!再见!”

几乎是吼出了最后两个字,贺森凉闭着眼睛喘着气。

就这样吧,他想。仿佛闹够了闹累了的小孩,最终声嘶力竭的不去管这是哪里?我在干什么?我为什么而来?他拉扯开叠的整齐的被子,把自己卷了进去,被子上还有阳光暴晒过螨虫的味道,他已然顾不了那么多,便酣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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