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回 辩是非宝钗暗助澜 生间隙黛玉明扬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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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进屋见到老太太行了一个大礼，便看向自己的女儿，林黛玉来荣国府许多时日，身量竟不见长了多少，相反消瘦了许多。

“爹爹……”林黛玉未语泪先流，哽咽难言的样子让林如海的心都揪紧了。

林黛玉不管不顾地上前扯住林如海的衣袖哭道：“爹爹为何不回玉儿的信，爹爹是要舍了玉儿吗？”

林黛玉微蹙的眉头，娇软的埋怨，让林如海的心如同被雷击中，“什么信？为父只收过一两封你的家书，也细细地回了。你怎会？”

薛宝钗看着父女二人没有因为长时间未见疏离，开言便曝出这样的事，心里既酸楚又有些窃喜。

她已经不能如林妹妹一般再亲昵地叫爹爹，也不能和父亲紫薇舍人再诉言半点委屈，只能看着别人亲近的画面。

“这是怎么回事？颦儿的信是哪个不知事儿的没有送到姑爷手里，这下面的人也越来越懒散了。”王夫人站起身看向王熙凤，温和的脸庞上带着薄怒。

王熙凤想要答话，却被薛宝钗抢了先，只听她慢声细语地说道：“路途遥远，许是在路上丢了，以前我爹爹入京，家书有时就送不到他手里呢。有次我重病，家里派人送信，没想到病好了还没有等到父亲回转，这书信来往都是说不准的事。”

一身书卷气，美髯公样貌的林如海身子微微有些发颤，他知道自家女儿的身体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若真如薛宝钗所说，那岂不是……

他不敢往下想，只是皱着浓眉握住林黛玉的手，佯怒说：“你惯会使小性了，我派人送的那些药膳方子，可曾照服了？还有一些衣料，也是经过一些药汤晕染的，可曾裁衣穿过？”

林黛玉看了一眼神色慌乱的王夫人，轻声回道：“女儿并不曾见过药膳方子和衣料。老太太和大太太对我很是照顾，在府里的吃穿用度与众姐妹相同。”

虽然说话声音很小，但还是让屋里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

林如海的脸色很不好看，却也没再说什么，复又问道：“如今住在何处？”

“住在外祖母这里，就在碧纱橱。原是宝玉住着的，外祖母疼我，便让宝玉从里间挪出来，住在了外间。”林妹妹低头顺从地回道。

老太太这时再不明白林如海是为何而来，那就白活了这么大的年纪，她浑浊的眼里闪过一道精光，语气哀伤地说：“可怜我的敏丫头只留下这么一个姑娘……”

林如海脸色并没有好转，相反心里对贾府更失望了，他恭敬地低头朝老太太一拜说：“岳母大人疼玉儿，小婿紧记恩情。只是男女七岁不同席……唉……”

“林姑爷说得对。母亲，不如单独给林姑娘整理出个院子。”林如海的话刚好戳中王夫人的心思，她这时也没有刚才慌乱了。

林如海来京这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克扣的事可以都推到管理府务的王熙凤和下人身上。

如果能把林黛玉和贾宝玉分开，那就再好不过了，这样想着，便把视线调向一直低眉顺眼站在那里的薛宝钗，宝玉的亲事还是要亲上加亲的好。

薛宝钗感觉到一道视线，抬眼与王夫人对视，柔柔地朝她一笑，王夫人心里更加坚定了要把林黛玉从老太太身边移开的决心。

林如海能在京中几日？除非他把林黛玉带走，虽然以后不能借了林家的势，也少了林家的财物，但终归把林黛玉这个病怏怏的祸害送走了。

一想到老太太的打算，她心里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地紧。

王夫人却不知薛宝钗早就用读心术将她的心思摸了个通透。

薛宝钗对王夫人的算计冷笑不已，只听王夫人笑着说道：“主人家都是以客为主，这事当然要遵姑爷的意思。”

老太太气得胸口不停起伏，只想当众啐一口眼皮子浅的王夫人。

王熙凤向来惯会察颜观色，笑道；“这阖府上下总有些势利的下人，这林妹妹还是在老太太身边妥当。有老太太看护着，林姑父就放一百个心吧。”

一直没敢出声的贾宝玉，一听要把林黛玉和他分开，要不是身边的探春拉着他，他早就嚷嚷了。

听到王熙凤的话，他心急甩开探春，跑到林如海面前说道：“姑父这是要做什么，林妹妹在府里养得好好的，与我素来亲厚，为何要我与她分开，我与这府里的姐妹们从小一起玩闹，已是谁也离不开谁。”

林如海看向满脸通红的贾宝玉，知晓他的身份，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从未见过如此不知进退的大家子弟。

他冷声说道：“宝玉已过七岁，岂能在脂粉堆里一直厮混？”这句话已然说得相当不客气了，贾宝玉是荣国府的子弟，怎么也轮不到他一个外人来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