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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意洋洋的嗤笑一声,她轻蔑的拿眼角瞥了下他,懒得继续嘲讽,径自扬长而去。

盯着她袅袅婷婷仿佛大家闺秀一样的背影,萧逸气得浑身发抖,一脚踢翻了身边摆着棋盘的小几。

他当初,怎么就没一剑杀了这女人!

“世子,算了。”静默半晌,还是黎平上前开解他:“万般皆是命,也是娘亲合该有这一劫。您别再怨陆姑娘了,若换成我……”

声音渐渐低弱,他垂着头,满面绝望,再也说不下去。

不怨吗?怎么会不怨!可事已至此,他个凡夫俗子,又能如何?

还不如早早回去筹划一下,看看能否提前逃跑!

至于陆姑娘,连慧明法师都奉她为座上宾,可见是个有本事的。如果世子再与她仇人般针锋相对,日后保不齐要吃大亏……

“——我还就不信了!”

狠狠一甩衣袖,萧逸忽然大步上前,唬得黎平一愣。待他反应过来后,世子却已经转上小路,奔着陆长安离开的方向,身影极快的一闪,消失了。

“诶,世子,等等……”

心情不错的随着小沙弥来到正殿之侧的禅房,长安在外整了整仪容,端肃了表情,这才推门,脱鞋而入。

室内,茶香与檀香混成了一股安定人心的奇妙香气。支开的窗子外流水声声,鸟儿啼鸣,愈发显得此处幽静雅致,令人不由自主的褪去浮躁,随之沉静下来。

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正在小几一侧闭目捻着佛珠,听到开门声也无甚动作,我心之外,别无他物,极是专注。

悄无声息的掩上房门,长安轻手轻脚跪坐到另一侧,也不说话,兀自悠然品着香茗。

良久,慧明终于睁开双眼:“陆小友别来无恙?”

“有劳记挂。”颇为正式的欠欠身,她轻声一叹:“还是老样子,混日子罢了。”

不待慧明开口,长安又道:“上次见面,你说‘再入长安之日,便是机缘出现之时’——我现在人已经来了,那所谓的机缘又在何方?”

低着脑袋闷不吭声的跪在堂前,他破罐子破摔,连句辩驳也无。

瞧得萧臣在旁直叹气。

这两个,脾气一样又硬又倔,看来今日绝难善了。

“你个混账,你说说你最近都干了什么?”萧睿一拍桌子,疾言厉色:“西市那良民招你惹你,你要去杀人家?——还是个女人!从小读着圣贤书,国子监博士就是这么教的?我看你这书全都念到狗肚子去了!”

垂着眸子不声不响,萧逸这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看得人分外火大。萧睿气急,“腾”的起身,险些一脚踹上去:“你哑巴了?说话!”

“孩儿有错!”他依旧盯着地面,硬邦邦道:“我昨日真该一剑杀了她,一了百了,永绝后患,也不会有人碎嘴闲说!”

“——孽障!”

抄起茶壶砸向他,萧睿不解气的环目四顾:“人呢?给我请家法来!”

额上一凉又一疼,萧逸闭上眼,冷茶泼了满脸。

沉闷的碎裂声后,黏糊糊的温热液体蜿蜒流下,他下意识皱起眉,额角一时疼得没了知觉。

“父王!”萧臣一惊而起,“您说两句就好了,怎的还动手?垂文已经弱冠,心里自然有数,您如此做,让别人——”如何看他?

侧眸看看萧逸,他把后半截话吞回去,“不过一介布衣,王府之中还敢张狂,杀就杀了,便是闹到御前,她也脱不掉个失仪之罪,您又何必为此大动干戈?”

“那苏玄参呢?”萧睿狠狠瞪着他,怒气不减:“你问问这孽障,到底做了什么,逼得人家一出王府就发病昏迷?今儿是太医之子,明儿是不是就成了当朝皇子?这混账,就该把他扔去南疆耍威风!”

“我对他做了什么?”萧逸不服气的抬起头:“你怎么不问问他对我做了什么?!”

天地良心,他可一指头都没动那病秧子,自己反倒气个半死!

“你瞅瞅他,还敢顶嘴!”萧睿怒发冲冠,抬脚就想踢过去,却被萧臣死死拦住:“我看你就是欠揍,小时候打得你轻!你知不知道刚刚陛下说什么?就为你这孽子,他说,‘镇南王府打祖上起就满门武将,果然戾气颇重,自有威严’——当着百官大臣的面,你老子我臊

得恨不能一头扎下去!浴血边关经营两代,结果最终我们王府就得来一句‘戾气颇重,自有威严’?”

用力挣开萧臣的拦阻,他一脚踢向萧逸:“我今天非打死你个孽子!”

肩上重重挨了一下,萧逸脸上一白,死死咬住下唇,低低闷哼出声。

“陛下竟出此言?”萧臣一怔,眉头皱紧,一时没顾上弟弟:“那是早上发生的事,这么快就传进了宫?”

“你以为呢?”萧睿怒意未平:“那苏牧一早儿就哭到御前了!”

“居然如此……”

若有所思的低声喃喃,萧臣一时出神,萧逸的面上也终于现出一丝懊悔。

早知这样,他还不如狠狠折磨那混账一番,也比现在平白挨打背锅强!

“事已至此,您便是打死垂文也没用。”后知后觉的回过神,萧臣连拖带劝把父王按坐到椅子上:“管他爱子心切也好,恃宠生娇也罢,苏牧再得宠,于王府而言,也不过蜉蝣撼大树而已。垂文得了这教训,下次温和些就是——你还不快认个错?”

眼见大哥猛打眼色,萧逸只能不情不愿:“孩儿知错,下次一定注意。”

他下回一定要暗搓搓的弄死那病秧子!

“——不过,垂文,你一大早叫那苏玄参来干什么?”

好不容易安抚了父王,眼看雨过天晴,萧臣忽然一转话锋,状似无意的看向他:“可是府里有谁生病?”

萧逸瞬间一凛,下意识的挺直了背:“没有,就是……黎安前阵子高热,昨夜突然严重了,所以请他再来看看。”

萧臣面沉如水,盯着他的目光渐渐严厉。

袖中双拳微微握拢,萧逸身体紧绷,毫不退让。

良久后,萧臣轻轻叹息,淡淡的摇头:

“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

“林巧娘得了失魂之症,是也不是?”

“……是。”

“苏玄参说她污秽入体,需访高人,是也不是?”

“……是。”

“她现在神智全无,必须由人看守,不然,于王府乃一大害,是也不是?”

“……”

“如此,你还要继续隐瞒袒护?”萧臣一拂衣袖,冷然道:“便是你自己不信鬼神,可若真有污秽存在呢?你把府中一干无自保之力的女眷置于何处,又把王府的安危置于何处?!”

羞愧自责的转开视线,萧逸一时无话可说。

“胡闹!”

萧睿在旁听清了原委,狠狠瞪他一眼,厉声高喝:“来人,马上把林巧娘移出——不,烧死!”

“父王!”萧逸一惊,失声大喊:“不要!求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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