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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卷棘原本没有兴趣,但咒术师五感灵敏,隔着一扇门,也不妨碍他听清录音。
连他都听得一清二楚,更别说五条悟了。
五条悟:“噗,你未婚妻跑了。”
狗卷棘:“……”
少年无言看了自己的师长一眼。
他没见过从前的粉川清和才会这么说。
最叫人震惊的不是她居然跑了,而是她居然会骂人。
书斋内之内,粉川家主来回踱步,“拦住他们!一定是他们拐走了无垢体。等等,千草礼,你回来,请他们过来,我要委托他们寻找走失的粉川清和。不,还是我亲自去。”
粉川家主明白,如果五条悟要做什么,他没办法反抗。虽然在他经营下,本已没落的家族渐有起色,却还是不能与御三家的五条家抗衡。他只能告状,让上面为他做主。但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现在倒不如委托他们寻找无垢体。
木廊的尽头出现了几个仆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狗卷棘并不在意粉川家主的暴怒与变脸,他的目光移向庭院。
片刻前下棋的人们都已经离去,庭院中只剩下堆满花瓣的石桌。
不怕人的鸟雀落在上面,豆大的黑眼睛骨碌碌转,歪头盯着沸腾的人群,原地蹦跳几下,俄而振翅飞走。
飞走了吗……
狗卷棘垂下眼睛。
快快飞出这个地方吧。
“那小姑娘说的真没错,有他当家主,粉川家族真可怜。”五条悟叉着腰说。
粉川家族的仆人均不作声,假装没听见这一番评论。
粉川家主转变主意后便匆匆走出书斋。
有这等级别的咒术师不用,反而去用那帮让人在眼皮底下消失的蠢货,可不符合粉川家的风格。
咒术师为了自证清白,想必会尽全力搜寻。但若是连五条悟也找不到人,那就证明了,正是他们觊觎、诱骗了无垢体。到时候他告状的底气也更足一些。
粉川家主向两人道歉,同时请求他们寻找粉川清和。
“清和她那么单纯,从来没出过家门。刚刚的录音,两位咒术师应该也听到了。这些话不知道是谁教她的,一定是有人觊觎她的体质,劫持了她,是我粉川家保护不了无垢体。”
狗卷棘有时很佩服别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比如五条悟,比如粉川家主。
虽然这是一项他用不上的本事。
五条悟:“好啊。”
狗卷棘:“鲣鱼干。”
少年的第一反应是拒绝,哪怕他知道五条悟不仅不会乖乖寻找少女,还会借机帮助她逃走。
狗卷棘只是想起了第一次见面,觉得需要有人替她说一声不。
第一次见面前,狗卷棘设想过几次未婚妻的模样,但见到真人后,才发现想象过于单薄。粉川清和符合咒术界对无垢体一切的要求,如同冰雪堆就,如同细瓷煅烧,美丽、纯粹却脆弱,是与一切污秽绝缘的存在。
但狗卷棘与她的会面起初并不愉快。因为与她相处时,狗卷棘无时无刻不感受到第三个人的存在。
是因为名为千草礼的侍女隔门窥视,更因为粉川清和举止板正,如被无形尺规衡量束缚。
这让本就寡言的咒言师越发沉默。
粉川清和也不说话。
她就在一片无声中完胜,没给他的黑子留下一点喘息的空隙。
直到取胜时,粉川清和才流露出一点雀跃。
“家主不允许我赢你。”她将棋子投入棋笥,声声脆响如同薄冰破碎,细瓷绽裂,“但是我忍不住。你棋艺太差了。”
狗卷棘明白当然不是因为他棋艺太差,而是因为她棋艺太好。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却不觉得被冒犯,只是想笑。
千草礼仍在外面窥视,映在纸窗的人影动摇不安,仿佛下一刻便要推门而入,但狗卷棘已不再为此感到不快。
他和清和一起一粒粒地扔起了棋子。
“我还没有见过言灵呢。都说很厉害,到底是什么样的?”清和缠着他要看见识言灵,“你输了,就罚你说句话。”
她亲昵的举动终于超出千草礼的底限。
人影在窗上放大,投上了棋盘,眼看就要笼罩清和的笑脸,为她带去阴影——
狗卷棘赶紧说:“不许动。”
影子和清和一起定住了。
出口后,狗卷棘才发现有些不妥。
清和早已超过了她为自己划定的界限。
她一手托腮,越过棋盘,维持上半身倾向他的姿势不动,只有头饰的流苏在空中无着地晃荡。
狗卷棘从术式传来的拉锯中感受到,婚约对象的意志远比看上去坚韧。
她在抵抗言灵的力量。
她会受伤的。
狗卷棘急忙松开了控制,影子与清和同时恢复了行动。
下一秒,粉川清和拉开距离,千草礼叩响门扉,两人的单独会面就此结束。
不许动。
这是他和粉川清和说的唯一一句话。
今天他想为短暂相处过的同龄人说一些别的话。
“这孩子说是呢。”
狗卷棘的头被五条悟按得低下去。“……鲣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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